2021-12-28 11:28 来源:福建炎黄纵横 作者:王晓岳

 

芹山英雄谱

王晓岳

 

周宁境内分布着661座山峰,千米以上的高峰282座。山高谷深,致使全县平均垂直落差达1441米。境内的18条溪流在深涧峻岭中奔腾,或惊涛拍岸,水雾苍茫;或银瀑飘落,白练垂空,这般地形地貌,不仅展现周宁诸多巍峨壮丽的美景,而且留给周宁十分丰富的水力资源。

周宁是块风水宝地,但这里又是穷了几千年的一处穷乡僻壤。1965年,第一条通往外界的省道终于修到了周宁县城,之后,周宁到省城仍需两天的车程。可想而知,新中国成立前地处闽浙边区的周宁,处处山高路隘,是何等的闭塞。新中国成立后,周宁百姓仍旧沿袭着先人赖以生存的铁锅铸造、制陶、染布、棕衣制作、手工造纸等工艺,艰难度日,“穷”帽子戴了几十年。

周宁人在修路之前就想到了发电,因为有了电才有现代化的工业,才有生产力的突破性发展。于是,县政府下了“砸锅卖铁”的决心,到福州购买了一部煤气内燃电机。那是1953年的事,因为周宁还不通公路,只得将电机“化整为零”,肩挑人抬运回周宁再行组装。自打有了这台煤气内燃电机之后,周宁开天辟地第一回有了一家用电的工厂—碾米厂,白天发电碾米,晚上发电照明。

周宁供电局原总工程师叶启林说:“1958年11月,我到碾米厂上班时,全县仅有18千瓦的供电量,只能供应县政府、医院、公安局等几个单位,群众点的还是煤油灯。”1959年1月,县政府到福州买了一台60马力带18千瓦的发电机,重建了一家电厂,周宁整个县城这才亮了起来。1965年,周宁通公路了,柴油能运进来了,周宁便有了第一台工业柴油发电机,之后便建起了农械厂、机器厂、棕棉厂,周宁的工业开始萌芽。

说到水力发电,两鬓斑白的叶启林目光炯然,语调也兴奋起来:“水力发电,这是周宁人的梦想!”

老人的回忆告诉我们:1965年7月,装机容量250千瓦的周宁东风一级水电站破土兴建,1969年6月竣工投产,于是周宁县第一次用上了水泥电杆,有了6.3千伏的高压线路。装机容量375千瓦的东风二级水电站1975年3月竣工投产,周宁城关大部分群众此时才享受到水力发电带来的光明。

1976年,周宁县倾全县之力集资投劳,动员万余名农民兄弟自带锅灶柴米,参加义务劳动,建设第一座1万千瓦的水电站。这座名为龙溪的水电站1982年12月建成投产。县里想把几千千瓦的富余电力输送出去,卖给宁德电网,没想到人家用戏谑的口气说:“还是留着烤尿布吧!”

去交易的人一头雾水,找位熟人细问什么意思。

熟人说,拿几千千瓦的电卖给地区电网,并入宁德电网要不要建设高压输电线路?要不要建变电站?要不要派人管理维修?要不要国家税收?这要花多少钱?你们想拿一根牛毛换九头牛,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位熟人点拨道,周宁具备建设大型水电站的条件,干吗不申请国家立项,建个上百万千瓦的水电站?一个电站就能让乞丐变富翁,别守着个聚宝盆去要饭了,有出息就弄出个大动静来。

 

那位熟人的话确是金玉良言,句句点在周宁人的心坎上,于是,建造大型水电站便成了周宁干部群众的强烈愿望。

此时,“十年动乱”已经结束,党的工作重点已经转移到发展经济上来,国家要求大力开发能源,特别强调要充分发挥水力资源的潜力。当时的县领导跑到福建省水电勘测设计院请求帮助,接待他们的是林荣华副院长。县领导把一张比例为百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摊在了林荣华面前,恳切地说,我们周宁有条穆阳溪,落差很大,水量也很大,请您看看能不能建个大型水电站。军用地图比例太小,难以看清地形地貌的细节,但凭经验还能看出些门道,林荣华预感有戏,便去了趟穆阳溪。实地考察时发现,穆阳溪两岸山高坡陡,水流湍急,可利用天然落差500米以上,截流蓄水的条件极好,加之年降雨量大,移民少,是建设大型梯级水电站的绝佳候选地。回福州后,林荣华又调阅了周宁地域的气象和水文资料,更坚定了他最初的判断。于是,他将这一信息上报给了国家水电规划设计总院。总院的反馈很快,要求福建省水电勘测设计院立即开展对穆阳溪建设大型梯级水电站的可行性研究。

省水电勘测设计院任命林荣华为穆阳溪水电站总设计师。

建设一座大型水电站,是十分复杂的系统工程。不仅需要精确测量梯级水电站数十平方公里范围内的地质结构,确定地下厂房、蓄水大坝的位置,而且需要对梯级水电站地域内多年的水文、气象资料做出综合分析,计算出蓄水大坝及库容量对于水文地质的函数关系,计算出大坝建多高,水库容量定多大,才是投入与产出的最佳性价比。还要根据测量数据确定大坝如何选型、施工,如何组织最为经济有效,发电机组容量多大、输变电线路和配套设备如何配置最为合理。还有诸如电气、自动化、通信等问题也是设计时要解决的重大问题。因此,需要大地测量、地质勘探、水文测量、气象探测、通讯勘察等领域的专业技术人员的密切配合。

在20世纪80年代初的近两年里,以林荣华为首的几十人的勘探大军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周宁穆阳溪流域的深山老林。当时,勘探地域不仅没有公路,连山间小路也没有,路是林荣华和他的队员们用双脚踩出来的,是他们抓着藤蔓攀岩登山爬出来的。在处处长满荆棘野草的大山里,每天背着几十斤重的仪器设备翻山越岭,那种艰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不用说盛夏,就是秋冬,每日都是汗浸衣裳。周宁山高,冬天天寒地冻,勘测队员们累了不得不休息,人一停下来,寒风就往汗水浸透的衣服里钻,那种冷是刺骨的,那种寒是钻心的,休息却成了让人生畏的事。夏天少了寒冷袭人的苦恼,却多了蚂蟥吸血、蚊虫叮咬的烦恼。住的条件虽然很差,干打垒的房子还能遮风避雨,真正差的是饮食条件,那年月口粮定量,野外工作体力消耗很大,队员们天天半饥半饱的,只好采些野菜搭配,因此,时不时有人腹痛腹泻。每当此时,队员们最想念的是家人和晚餐时的灯火,因为和家人共进晚餐的时光,才能热汤热饭地吃着,才能享受到暖融融的亲情,这些常人习以为常的生活,却成了这些知识分子的向往。然而,这般艰难困苦没能让林荣华和他的队员们动摇和退缩,他们心里明白,如今能为国为民建功立业,是多么难得的机遇啊!所以,“以苦为乐、以苦为荣”成为支撑他们的坚强信念。

多么可贵的一代知识分子啊!

在这两年时间里,寂静的群山沸腾了,日复一日的钻机隆隆,日复一日的歌声嘹亮,700多个日日夜夜,林荣华的勘探队从地下取出数万米岩芯,它们至今还堆放在三湾山坡上干打垒的房屋中,满满地堆了五六个房间。看到这些岩石标本,人们无不肃然起敬,因为这些标本已经化作了国家的决策以及眼前的大坝和电站,它们是无言的丰碑。

在获得大量科学数据的基础上,林荣华的团队为穆阳溪梯级水电站的建设绘制了一幅辉煌的蓝图:穆阳溪可利用水能达57.13万千瓦,可作三级开发,第一级设在芹山,装机容量7万千瓦,混凝土大坝高120米,龙头库容量2.65亿立方米,引水洞长12.36公里,年发电量1.45亿千瓦时。第二、三级分别设在周宁和丰源,装机容量分别为25万千瓦和8万千瓦。三级水电站总装机容量为40万千瓦,年发电量8亿多千瓦时。三级水电站落成后,将极大地缓解闽东地区的能源压力。

这一设计规划上报后,国家有关部门组织专家进行了多次论证,结论是:在福建穆阳溪流域建设三级梯级水电站,技术和经济指标十分优越。

这一结论是对林荣华团队设计规划的充分肯定,这令他们兴奋不已。但不久,他们激动的心慢慢地冷了下来。

穆阳溪三级水电站的开发建设,总投资需要27亿元人民币,20世纪80年代,我们国家的经济刚刚走出濒临崩溃的境地,还穷得很,当时的国情是百废待兴,亟待用钱的地方太多,可谓捉襟见肘,动辄几十亿元的大项目还轮不到闽东。

一个极好的规划就这样束之高阁,一放就是10多年,直到1996年年底,一级水电站—芹山电站即将破土的消息终于传到了福建水电勘测设计院,已经升任院长的林荣华拨通了宁德副专员、芹山电站建设总指挥吴增德的电话。

“老吴啊,还记得我们一起翻山越岭搞勘测的日子吗?那时我才40出头,如今已57岁了……”林荣华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他是喜极而泣,良久才继续说下去,“有生之年,我能看到咱们和那么多战友的心血变成大项目成果,这是今生最大的宽慰啊!”

1997年农历正月初七,芹山水电站主体工程招标会议在周宁召开,来自全国各大施工单位的80多位专家、技术人员参会。初七一大早,林荣华带领各专业领域的技术骨干从福州赶到周宁,开了一天的会,晚上先是接受竞标单位的技术咨询,后又主持内部开会,研究次日的工作。

初八一大早,宁德行署的一位领导推开林荣华的房门,只见林荣华趴在书桌上,前面一大堆资料,他艰难地抬起头来,脸色苍白,表情十分痛苦。林荣华告诉来者,昨夜胸痛难忍,一夜未眠,恐怕不能陪客人们去看现场了。

宁德这位领导想,林荣华是初八这天会议的主角,初七忙到很晚,夜里还在研究资料,这样一位兢兢业业一辈子的老知识分子,一位把芹山电站建设看得比命还重的老工程师,不会无缘无故退出火线的,肯定是身体出了大问题。于是,他立即派车将林荣华送往省立医院。

翌日,消息传至周宁,林荣华病危,已接受手术治疗。

林荣华病倒后的第5天,宁德几位领导来到福州探望林荣华。万万没想到,他们见到的竟是林院长病逝的讣告。

林荣华手术前对妻子说,我如果下不了手术台,请告诉两位孩子,他们的父亲倒在芹山的土地上,死而无憾。

林荣华用行动实践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生格言,他是一位永远与芹山同在的英雄。

 

宁德在八闽大地的排序中,位置一直靠后,和周宁一样,一是交通不便,二是能源匮乏。宁德地区的领导竭尽全力,想在这两个薄弱环节实现突破。他们明知穆阳溪三级水电项目需要耗资二三十亿元人民币,争取国家立项投资的难度很大,但仍要尽力一搏。他们认为,机遇只给有准备者,所以,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因此,穆阳溪三级水电站立项前的一切准备工作一直没有停止。1986年,宁德地委和行署决定成立闽东电力建设指挥部,任命一直负责穆阳溪水电开发调研工作的副专员吴增德为总指挥。

吴增德在1986年至1991年的5年中干成了两件大事,一是促成了闽东110千伏电网与省电网的连接,闽东终于用上了外电,为工业的发展解决了一个关键问题,同时,为日后闽东水电输入省电网做准备;二是促成了省计委将穆阳溪水电开发项目报请国家计委立项。

1991年底,从国家计划工作会议传回消息:“八五”期间,福建省只能安排上一个大型水电站项目,即闽西的棉花滩水电站。闽东的穆阳溪三级水电站项目要等安排“九五”规划时再议,也就是说,闽东至少要再等5年。

听到这一消息,吴增德急火攻心,第二天就满嘴的燎泡,嗓子也哑了,他向地委书记和行署专员谈了自己的想法:时不我待,不能再等,宁德办水电必需两条腿走路,一是直接跑北京,争取中央部委领导从扶贫的角度给予宁德特殊政策;二是由地方牵头,走联合投资,分级开发之路。

宁德的两位主要领导极力支持吴增德的想法,便召开了一次在宁德发展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决策会议。会上有一部分领导表达了反对意见,他们认为,两条腿走路听起来不错,但难以如愿,先说国家立项,大项目不是列入“八五”就是列入“九五”规划,不可能中途为你福建立项;再说地方发起,联合投资之路,这二三十个亿可不是小数目,就是找到了投资,也还要中央批准,愿望极有可能因空想而变成失望。但多数领导赞成摸着石头过河,不妨一试。最终,会议决定:成立由吴增德任组长的穆阳溪梯级水电站项目筹建领导小组,下设筹建办,立即开展工作。

因为分级开发,首先开发第一级芹山水电,所以筹建办又称作“芹山办”。

吴增德把工作重点放在了跑国家计委和有关部门上,他的策略是“哀兵政策”,反复诉说闽东老区的贫困窘境,生动地汇报闽东人民脱贫致富的梦想,充分论述穆阳溪梯级水电站项目对闽东改变落后面貌的重大意义。既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不能给领导上课,还要博取领导的同情支持,几个回合是不行的,唯一的办法是“磨”。为了求见国家计委和有关部门领导,等上三五天是家常便饭。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国家计委领导终于松口了,答应向国务院申报立项,但有两个前提,一是要国务院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办公室(以下简称国务院扶贫办)同意将穆阳溪梯级水电站项目列入国家扶贫项目,二是中央银行(以下简称央行)和中国人民银行(以下简称中行)领导要认可穆阳溪梯级水电站项目,不然项目资金无法落实。于是吴增德又一次次地跑国务院扶贫办,跑央行和中行。跑央行时,圆形办公大楼是进不去的,有次他在楼前的台阶上坐等两天半,冻得全身麻木,鼻涕直流。央行杨惠求副行长看到这一幕时,实在于心不忍,便请吴增德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吴增德便趁机痛说闽东老区扶贫的艰辛,说动了杨副行长到闽东视察。他还说服了正在筹建国家开发银行的刘明康,答应帮助国家计委和人行的领导解决问题。

因为吴增德每次求见刘明康时,总是在大厅等候,大厅成了吴增德的“办公衙门”,所以刘明康戏称吴增德为“吴正厅”,只要一见面,刘明康就会热情打招呼:“吴正厅,你又来了!”

1993年秋,国务院扶贫办致函国家计委,要求支持闽东老区给予穆阳溪梯级水电站项目立项;同时,央行总行致函中行总行,为闽东扶贫,增加部分建设贷款计划;国家水电部行文,支持穆阳溪梯级水电站开发项目,并投资参股;中国建设银行总行和中行总行均批准为穆阳溪水电站项目贷款;国家计委同意简化穆阳溪梯级水电站项目报批程序,项目建议书和可行性报告一次报批,并同意上报国务院。

这一圈下来,要盖多少个印章啊!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吴增德办到了难以办到的一件天大的大事,说来是靠嘴皮子,其实靠的是一腔热血和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的坚韧。

看来,穆阳溪梯级水电站项目已是柳暗花明,但1993年国庆前夕,北京又传来消息:国家要实行宏观调控,项目审批即将“关门”。这一消息令吴增德万分紧张。国庆后的第3天,吴增德便来到北京,决心在北京坐等国务院的批文。古人曰:苦心人,天不负。1993年12月28日,时任总理李鹏批准了国家计委《关于批准福建穆阳溪梯级水电站可行性研究报告的请示》。12月29日,吴增德返回福建向省市领导和部门报喜。

掐指算来,吴增德这次在北京逗留了87天。这87天,对吴增德来说,既是精神上的煎熬,又是身体上无法承受之重。项目已报到国务院,偏偏赶上宏观调控,项目是批还是不批,谁也说不准,吴增德时时有种站在悬崖边的感觉,夜里经常被噩梦吓醒,醒来总是一身冷汗。北京的秋天十分干燥,吴增德水土不服,皮肤皲裂,肝区疼痛,眼肿得像桃子。同去北京的几位同志劝他先回福建看病,他回答道,我在副厅的位置上已经十几年了,快退休了,这是我所承办的最后一件大事,再苦再难也得争取把它完成,算是对闽东人民的一个交代。关键时候,我死也不能离开岗位。他就这样一天一天地熬着,一直坚持到李鹏签字。

回到福建的第6天,即1994年元月3日,吴增德再也坚持不住了,这才住进省人民医院。经检查发现,他的肝部有两个鸡蛋大的恶性肿瘤。医生责怪他的家属,为什么这么晚才送病人住院?

为了挽救吴增德的生命,省领导派宁德专员汤金华急赴上海东方肝胆医院,请求中国最具名望的肝胆专家吴孟超教授为吴增德手术。吴教授同意主刀,吴增德被火速送往上海。

手术前,吴增德把芹山办的同志请到病床前,轻声说道,看来凶多吉少,若是天不假年,拜托诸位把芹山的事情办好。

这是吴增德的临终嘱咐,至死也忘不了芹山。

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吴孟超这样的专家也无力回天,等在手术室外的亲人、同事和领导哭成一片……

又一位忠诚的共产党员倒在了为芹山水电奋斗的岗位上,手术台成了他人生的终点。他为闽东的水电事业披肝沥胆,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他没有坟茔,没有碑文,但人们不会忘记他,因为芹山就是他的永久丰碑。

 

2011年的初冬,我进入芹山水电站参观,电站的宏伟令我震撼。被称作中央控制平台的3层楼房建在地面上,看上去并不起眼,但乘电梯下到10层,一条600多米长的隧道便展现在面前。然而,这只是地下厂房的入口。整个芹山水电站的地下是迷宫一般的隧道网,发电机组设在地下191米的位置,12.36公里的有压引水隧道由芹山水库直通发电机组。芹山水库和发电机组有着755米的落差,如此巨大的落差产生出巨大的势能,这种势能驰动巨大的发电机转轮,每分钟产生427转的高转速。三峡电站靠流量发电,芹山水电站靠势能发电。三峡水电站发1千瓦时电,耗水近4立方米,芹山水电站的耗水率仅为0.9立方米/千瓦时,这是芹山水电站的一大优势。

芹山水电站的工程师张志捷介绍说,超大势能发电虽好,但存在一系列难题,一是压力引水隧道中的压力钢管要承受每平方米400公斤的巨大压力,这对压力钢管的焊接要求极高。我们请来上海造船厂20多位退休老师傅,个个是八级电焊工,对钢管进行内外焊接,在闷热的钢管里作业,一会儿就挥汗如雨,老师傅们一焊就是一年,12.36公里的压力钢管达到天衣无缝的质量要求,这是惊人的业绩!第二个难点是,引水隧道与大气相通,又必须与大气压保持一致,因此,要消除巨大压力产生的水垂现象,这就要建造一个直径20米、深453米的垂直竖井,竖井90度,误差不能超过一厘米,这也是一项超难的巨大的工程,我们做到了。第三个难点是,我们采用的混流式发电机组是最新科技,对硒钢片强度要求极高,研制过程中经历了一次次失败,但终于取得了成功。第四个难题是,两台主变压器的运输问题。一台主变108吨重,宽10米、长13米、高20米,这么大的家伙怎么运到芹山水电站地下厂房呢?为此,专门从美国进口一台长度40米并带有后转向装置的超大货车,从福鼎到周宁就走了一个月,芹山还专门为这两台主变压器打了一条运输隧道。为了这两台主变压器的安全到位,工人师傅和技术人员风餐露宿,不分昼夜地干了两个多月。1998年春节前两天,工程师卢汉林还坚守在工地上,过两天就是他结婚的日子,家里还不见他的影子,未婚妻打长途电话又找不到他,只得把电话打到开发公司设在周宁城关的办公处。办公处派人找到工地,这才把准新郎接走。

张志捷说,这样忘我的建设者不胜枚举,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劳动者,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了不平凡的业绩。他们爱岗敬业的精神是芹山水电站圆满竣工的根本保证。

承建芹山水电站的闽东水电开发公司因芹山水电站建设巨大的成功获得了很高的荣誉—中国电力优质工程奖和国家优质工程奖。

经过8年艰苦卓绝的奋斗,穆阳溪上的一二级水电站—芹山水电站和周宁水电站分别于1999年12月和2005年4月投产发电,每年提供8亿—10亿千瓦时的优质电能,至2010年已累计发电53亿千瓦时,实现利润5亿多元,负责芹山和周宁水电站运营的闽东水电开发公司被中国华电公司授予“五星级发电企业”荣誉称号。

周宁人建造大型水电站的梦想终于在芹山实现了,他们还有更大的梦想:在周宁建一座装机120万千瓦、投资约56亿元的抽水蓄能电站。2010年10月,福建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已通过了由中国水电规划设计院设计的方案,2011年已上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审批。

电有了,途经周宁的高速公路和高速铁路也即将建成。周宁不再封闭,周宁正在走向富裕,周宁必将有着美好的明天。

 

2012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