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漫漫 不停求索

李治莹

两省门户，五界通衢的寿宁，处处高山流水，时时彩云追月。地灵则人杰，总见物华天宝。单说工艺美术，千里寿宁，石刻、碑刻、木雕、陶雕；刻艺、雕艺，天工巧匠、名扬八面。有如繁星闪耀，熠熠生辉。单是鳌阳之南，就猎猎作响地飘起吴祖清乌金陶、刘平华寿宁石工艺美术的旗帜……

乌金陶乌光闪烁

吴祖清风华正茂之年，就被县工艺厂遴选为工人，不几年又被派送到湖南二轻工业学校专研工艺美术。由此，毕业、就业、下岗、再就业，犹如过山车周而复始。虽曲折升腾、跌宕起伏， 但吴祖清志向不移，从被动就业到主动创业。一日，在翻阅古籍中得知，工匠们在研制陶土工艺中，掘有乌金石，烧制出一种称为乌金陶的陶瓷品。心有灵犀的吴祖清，从中悟出寿宁山岭间的乌金墨玉不会少。于是甩去身后的瓶瓶罐罐，走向群峰山岳，沿着先人的脚印，寻踪觅迹乌金石。峰峰留下步履，山山挖地三尺，终于在寿宁与太顺交界的武溪山岭中喜获乌金石。

从乌金石研制出乌金陶，又在乌金陶土中试制出寿宁版的紫砂壶。一大批不失为精美的茶壶，环山绕水地进军省城，却身在闹市无人问。即便一只茶壶配齐6个茶杯，标价区区15元，也仍然鲜有人问津。柳暗花明不常有，山穷水尽总相随的吴祖清，自叹福气浅薄、命运不济。

在一个繁星铺满天穹、月待归圆的夜晚，吴祖清仰首久望， 苦思冥想，爱好中国传统文化且有较深书法底蕴的他，一个灵感飞至：倘若能让乌金陶与古汉字联姻牵手，必定古古垒叠，交相照映。从此，穿越数千年的时光隧道，探古觅幽，搜寻老祖宗的瑰宝，成为吴祖清的必修课。古汉字是汉字之魂，蕴含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其博大与精深，令人浩叹。而传承之传奇，又让人拍案叫绝。为能让古乌金陶与古汉字通今博古、融会贯通，吴祖清面前书海无涯、学无止境。

创业之路，处处荆棘、举步维艰。历经悬梁刺股般的钻研， 吴祖清倾注全力，在屡战屡败中坚毅前行。一回，他又精心制作出数十个与古文字叠彩的釉水陶艺器皿，经烧制后出炉，仍然与预期效果相左。吴祖清怒从心头起，面对那一桌子的作品扬手拂袖。顷刻间，一阵噼里啪啦的“交响乐”，击碎了吴祖清的乌金陶梦。然而，意外的是，却还剩一尊没有破碎，还闪射出着一种别样的光芒。吴祖清仿佛眼前闪烁着一颗亮星，双手捧起这尊不屈的陶艺作品细细端详，重新上釉后送回炉中。翌日开炉，突然觉察出釉面上显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功。此时此刻，已破碎在天地间的乌金陶梦幻，又归拢成一个美丽的景致。

由此，吴祖清按照新的配方“依葫芦画瓢”。在制作中运用传统的制陶技艺和金石刀法，在泥坯上屏气运刀篆刻、勾画、点凿。点缀上小篆、摹印、简文、玺文、金文、甲骨等各种字体的篆刻。将篆刻文化、书法艺术、陶瓷工艺融合在一起，经过高温烧制而成独特的乌金陶陶艺篆刻作品。

为期待自己能在效仿古汉字方面的专与精，央视节目中的《经典咏流传》《典籍里的中国》以及《国家宝藏》《中国地名大会》等与古典文化相关联的栏目，成了吴祖清收看电视节目的首选。他时时在回望中敬仰：数千年前的祖先们是如何创造出汉字的？每一个古汉字又蕴含着哪些典故？古人曰：破书万卷知春秋，说得何等好！吴祖清借鉴和吸收我国古代陶瓷、青铜 器、铭文、碑刻等艺术精华前行不辍。捧读古籍、临摹书法、碑帖拓本，成了吴祖清的创作常态，矢志为传统文化的薪火相传而竭力。

乌金陶（吴祖清） （龚健  摄）

看今日吴祖清乌金紫砂陶艺展室，琳琅满目，古色古香。各尊镌刻着古文字、古诗词的乌金陶，闪耀着独特的魅力和深厚的思想价值。由于乌金陶与古文化叠加的成功研制，吴祖清不仅获得“省工艺美术大师、中国工美行业艺术大师、全国技术能手、省级高层次人才、国家级技能大师工作室”等称号，还享有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响亮了鳌阳之南那方天地。

寿宁石灵石生辉

一尊近百斤的方形寿宁石，红、黄、黑三色相间。顶部高低起伏，之下通体乌黑，透亮明丽。整体色调鲜明，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正面刻着习近平总书记 2019年8月给寿宁下党乡亲的回信，两百多个字。因左右面和背面三面留白，凸显了“回信”的分量。此方大气的文字镌刻之作，就出自鳌阳城省级工艺美术名人刘平华之手。

此方有足够分量的寿宁石，曾深藏于寿宁、周宁交界处的平溪湖潭山峰林立的矿床之中。下党乡亲喜收到京城“回信”几天后，一天傍晚，刘平华登高进入奇石嶙峋的山峦。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一峰石之尖尖角晶莹夺目，刘平华敏锐地觉察到尖尖角下或藏有异质宝物。除去周边泥石后，刘平华像考古挖掘一样， 屏气凝神、专心致志，果真掘出来的石头是一方灵石，无论横看竖看，石情画意盎然。他心里喜滋滋的，把奇石背下山来，开始镌刻 “回信”。经过十余个日夜精心雕琢，镌刻着“回信”全文的一方精美之石，成了刘平华的镇宅之宝。

在雕刻界已荣登名人榜的刘平华，早在少儿时代就在意于各种石头，远观山上岩石，近玩溪圳卵石。十几岁走出中学美术班后，便大踏步走向了石头的世界。祖国大地，翠山绿岭遍布， 奇石瑰宝无数。迷醉于其中的刘平华，游历大江南北，进出长城内外。在游走中不断探索，一回回地领悟出“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所蕴含的哲理。他认为天下珍奇如云，皆各有璀璨。而地处鹫峰山脉北端、洞宫山脉东麓的家乡寿宁，千山万壑红壤、黄壤砌叠，宝藏深埋。壤中或岩中之石，是蕴藏于生己养己的大地之中，无论世界有多深广，都不可复制古邑寿宁，理当独有钟情。省城福州寿山领军寿山石，浙江青田拥有青田石，内蒙古赤峰巴林广布巴林石……但凡地方名石，大多以出产地地名命名。寿宁的千山万壑隐藏着中生代火山岩，又逢晚侏罗纪火山喷发时，石破天惊、山摇地动，让群峰逶迤的寿宁，地下宝物藏多少？最是平溪湖潭，贵重之石深深隐匿，石比黄金，石石媲美。古今掘出的美石，形似鸡鸭蛋，玻璃光泽闪闪；多以外裹白皮，里现红心或黄心，石石闪烁着一种独特的光亮。如同天外来客，看似无声却胜有声。显露于天地的湖潭之石，文可雕精美艺术品，武又可护疆卫国。此石彼石，理当统称为“寿宁石”，既符合先民本意，又让寿宁人感受荣光。

 寿宁石雕（龚健  摄）

岁月缱绻，蒇蕤生香。刘平华沿着时光的脚步，走遍家乡的山水，寻觅千层土中、万叠山岩间的珍石。拎着、背着、扛着，回到家中，精雕细琢，大有点石成金之志。或印、或景、或人物，多少回，刘平华以家乡石雕琢成的作品，走向他乡。在创业和推出寿宁石的征途上，身背肩扛数百斤，总是披星戴月。莫嫌天涯海角远，但肯摇鞭有到时。他曾经把下榻的酒店卧室当展室，以他人的橱窗作柜台，在城区一角摆摊点……风雨兼程中， 常借清代诗人郑燮《竹石》中的诗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以励己。

虽然路难行，但行则必至；事难做，做则必成。业精于勤的刘平华，但凡在创作中“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创作的《松下雅聚》，冰挂其中，晶莹剔透；以寿宁“仙宫桥”为模型的石雕，无厚实的雕刻功底所不能及；而《九狮戏球》，又因惟妙惟肖而响亮八面。最是作品《寿比南山》， 于2017年初被中国美术馆收藏。面对刘平华的艺术创作成就， “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技能大师”等各级各类称号纷至沓来。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在追求艺术的路上，他仍在不停地求索！

（本文原载于《走进“八闽旅游景区”•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