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党史 不忘初心”专题·

英灵永在昭日月

古 埙

赤日炎炎，福建医科大学孟超肝胆医院门前的广场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进门走一小段，就可看到一棵歪脖子的老荔枝树，树身侧弯着，像是向一百八十余位在树下牺牲的英灵鞠躬致敬。老荔枝树斜对面有块淡蓝色大理石横碑，党徽下面端刻“福州鸡角弄革命先烈就义处纪念地”。有几句碑文写得催人泪下：鸡角弄何辜，时见男儿喋血；老荔枝默伫，久萦英烈精魂。青山有幸埋忠骨，逝水衔声慰长眠。人民江山人民坐，毋忘狂飙一曲，铁血三千。纪念碑右侧刻有41位能找到姓名的烈士，他们是：翁良毓、方尔灏、徐琛、余哲贞（女）、朱铭庄、郑尚衡、林梧凤、郑长璋、李光、陈祥榕、王则炎，潘作桢、陈兴桂、何文成、柯成贵、陶仁官、林孝吉、叶凯、王于洁、黄孝敏、余长钺、陈炳奎、潘涛、汤成木、陈德银、池喜官、池伙官、林天志、林宝志、何海仁、罗杨才、杨世宁、蔡孟远、郑竹波、林依乐、林本椿、余良、谢信周、杨孝焕、杨善姆、杨维正。他们牺牲时绝大多数是二十出头的青年，如果活到现在，肯定是年近期颐，事业有成，曾孙绕膝，正在乐享晚年的幸福老人。但他们为了人民的解放事业，慨然捐躯，在他们如花盛开的年龄。

烈士中有两位是大革命时期中共福州地委第一任书记方尔灏、第二任书记徐琛，他们的事迹特别感人。

方尔灏（1904—1927），乳名四四，又名方尔浩，曾化名一号、方号，笔名草、方草、符樵草，福州市人，1919年考入福州杨光中学，1922年转学省立福州二中。受五四运动影响，他积极参与学生进步活动。同年与陈任民等发起组织民社、福建工学社，创办《冲决》周刊、《工学报》等进步报刊，引导青年学生阅读马列著作；1923年他又组织民导社；1924年组建福建青年社，出版《福建青年》刊物；1925年3月加入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同年4月组建青年团福州支部，任支部负责人。是年4月7日，他通过福建联合会发动学生请愿，要求释放在抵制美国渔业倾销中被捕的学生，遭到反动军警镇圧，酿成流血惨案，轰动全国；同年5月赴上海向团中央汇报，随后以团中央特派员身份返回福州，筹备成立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福州地委。团地委成立后，他进一步加强对学生运动和工农运动的领导，相继组建11个团支部和机工协会、海员工会、运输工会等。同年9月初，方尔灏等倡议福建学生联合会成立收回教育权运动委员会，发表宣言揭露帝国主义文化侵略罪行，提出反帝要求，在广大青年中产生很大影响。1926年初他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兼任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福州地委直属支部负责人；是年4月中共福州地委成立时任第一任中共福州地委书记，并兼任改组后的团地委书记。同年6月他调任中共福州地委宣传部长兼团地委书记，积极发动工人、学生和市民支持北伐战争，组织省会策应军突击队和农民武装，迫使省防司令李春生放下武器，迎接北伐军进入福州。1927年3月初，国民党右派策动反革命暴乱，组织歹徒殴打、刺杀学联代表、共产党员，威胁罢工工人，福州局势动荡不安。中共福州地委组织力量反击国民党右派的斗争，3月10日下午，在方尔灏等人领导下，全市四十多个团体、万余群众在南校场集会，随后举行四万余人的示威游行。3月底，福州桥南社暴徒又四出殴打进步学生、工人，中共福州地委决定实行疏散隐蔽，留下方尔灏等人坚持斗争。4月3日晚，福州的国民党右派率先发动反革命叛变，控制各城门搜捕共产党员。方尔灏因叛徒出卖不幸被捕，在狱中受尽酷刑，坚贞不屈。1927年5月17日在福州西门外鸡角弄他被敌人残忍杀害，壮烈牺牲。

中共福州地委第二任书记徐琛与革命者妻子余哲贞在鸡角弄刑场还上演了“刑场上的婚礼”。1927年6月2日晚，在刑场，刽子手要先枪杀徐琛，余哲贞怒喝：“我同徐琛一起入党，一起革命，死，也要死在一起。”说完，两人紧紧相拥。这对来自广东的革命伴侣，为了革命，此前无暇举办婚礼，面对敌人的枪口，两人昂头高呼：“让你们的枪声，做我们婚礼的爆竹吧！”就义时，徐琛23岁，余哲贞20岁。

徐琛烈士出生于贫苦鱼贩家庭，15岁就在汕头市第二小学教书，在国共合作时期，经常发表进步言论，宣传革命思想，成为汕头市教师联合会骨干。1925年3月，参加共产主义青年团，负责第二小学团支部工作。同年9月，广东军阀陈炯明在汕头大肆搜捕革命分子，镇压工农运动，共青团汕头地委被迫转移福建省漳州、厦门等地活动，他和妻子一同留在汕头坚持工作。10月，广东革命政府进行第二次东征。他起草欢迎东征军入汕头的宣言和宣传资料，揭露陈炯明叛军的罪行，发动群众支持东征军；11月，当选为汕头团地委候补委员；12月，转为中共党员。1926年1月，他任汕头团地委青年工人经济斗争委员会书记，领导工人进行改善劳动条件，提高工资福利的斗争；同年6月，在汕头国民外交后援会工作。积极发动社会人士开展爱国募捐，资助省港大罢工工人；7月，任国民革命军东路军政治部党务科长，参加北伐战争；北伐军攻占福州后，任福建省民众运动委员会主席。他积极发展党的组织，在中小学校和工人中建立党支部16个，发展党员一百五十多人。1927年初，福州地区国民党右派破坏工农运动，争夺运动领导权。他发动群众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建立了一批工会组织，取消和解散了国民党右派控制的工会，同年3月任中共福州地委书记，临危受命，领导工农运动，反击右派进攻。4月，福州地区国民党右派公开发动反革命政变，大肆搜捕共产党员。4月13日，他与妻子在乘船至厦门途中，被国民党特务逮捕。党组织多方营救无效。6月20日晚，与妻同在福州被杀害。

余哲贞烈士出身于手工业者家庭，1923年，在汕头女子师范读书时，接受革命思想，随后积极参加工农革命运动，表现突出。1925年，她第一批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1925年6月与进步教师徐琛结婚。入团后，她积极串联青年学生参加集会、游行、演讲、募捐等活动，支援“五卅”运动和省港大罢工。同年8月，共青团汕头地委正式成立，她被任命为团地委妇女委员会书记，全心全意致力于妇女解放运动。同年12月，同徐琛一道加入中国共产党。1926年1月，汕头地委改选，她当选为候补书记，继续领导妇女运动，同年7月到汕头国民外交后援会工作，10月随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离开汕头进军福建。她每到宿营地都召集妇女开会，号召她们组织妇女协会，反对封建势力，争取自由解放。到福州后奉命协助中共福州特委工作。1927年初，特委改组，徐琛任闽北特委书记，她任妇女部长。3月，国民党右派破坏国共合作，殴打共产党员，她参与组织万人示威游行，要求惩办反动分子，取得胜利。4月形势骤变，特委决定除留少数人坚持隐蔽斗争外，其余疏散。她与徐琛奉命返广东，12月船抵厦门，上岸后两人即被捕。在狱中，面对严刑拷打，她坚贞不屈，怒斥反动派叛变革命的罪行。4月27日，赴刑场途中，她不断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打倒国民党反动派”等口号。刑场上敌人要先枪杀徐琛，她坚定地说，我同徐琛一同入党、一同革命，也要死在一起。说着，紧紧抱住徐琛，夫妻从容就义。

（本文原载于《烽火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