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党人的初心

——写给“三湾改编”九十周年

枫树坪村

题记：

“初”，据《辞海》注释：“开始。表示时间、等级，次序等都在前面。”“心”，《辞海》注释：“指思想器官和思想感情”，又“指主要部位”。“初心”，其意为“开始的思想感情”。“不忘初心”，即不能忘记“开始的思想感情”！

九陂村里的一天一夜

在创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之际，我来到江西省永新县“三湾改编”的枫树坪，细细体味毛泽东在此改编红军的“初心”。

人所共知，当年红军队伍是在“三湾改编”的，但很少人知道，“三湾改编”的宗旨、方针、决策却是在离三湾不到十里的九陂村诞生。

九陂村，坐落在永新西乡的一个山旮旯里，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红军进三湾前，毛泽东曾在这个村停留了一天一夜。

1927年秋收起义失败后，毛泽东选择退守井冈山，走“以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道路，率领秋收起义失败后的一千多名战士来到了三湾村。在走向井冈山途中，逃兵不断，加上军官的旧军阀习气未改、粗暴作风盛行，红军战士怨声载道，士气低落。队伍进驻九陂村后，毛泽东决心利用休整一天的时间，深入思考，找出红军的生存之路。于是，他下到何长工领导的二营。何长工告诉毛泽东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何挺颖担任指导员的连队里一个逃兵也没有。毛泽东一听，二话没说立马带着宛希先等人直奔何挺颖的连队而去。一到何挺颖所领导的连队，果然看到部队纪律严明，战士精神饱满。见此场景，毛泽东大喜，不由赞道：“这里是另有洞天呀！”便赶紧问挺颖：“你这连队是念什么经呀？我是来向你取经的哟。”何挺颖腼腆而又认真地汇报：早在国共合作的第一次大革命时期。我们党在自己掌握的军队中就建立了党的组织。但只建在团一级。秋收起义失利后，我发现连队军心涣散。官兵思想混乱，我便立即把我连所有的共产党员分派到各个基层排、班。这样一来，我连的每个共产党员在连队里可及时地了解士兵的状况和动态，并及时地抓住苗头对全连战士进行教育和团结。

何挺颖的汇报，使毛泽东不由想起了秋收起义前后在红军内部所出现的许多问题，而且是十分严重的问题。师长余洒度自作主张改编国民党一部队，却不加任何改造，导致阵前反水；王新亚因胜骄逸，致使红军在浏阳城近乎覆灭；三团长苏先俊麻痹轻敌，致使牺牲三营长和全体战士……而这些人都反对毛泽东进山，企图另起炉灶。想到这里，毛泽东找到了红军内部的症结所在。于是脸露喜色地对何挺颖说：“你今天踏踏实实地给我上了一课，一堂十分重要的政治课呀。今天呀，在我老毛心里有一个主心骨了，那就是不耻下问，搞集体领导， 把大家的智慧集中起来，让我们整个红军都成为‘神仙’。”接着，他又脸色严峻地说：“现在军队这么混乱，主要是在红军中存在旧军队作风，没有把党的领导放在首位，才造成这种乱局。我要把今天学到的东西总结一下，要把党的支部建在连上，要严格执行‘党指挥枪’，从而对整个红军进行一次彻底地改编。同时，我还要向士兵宣布一条，即能否接受一起干革命？不能接受就各走各路，但决不能与工农为敌。”

当天夜里，毛泽东召开紧急会议，郑重宣布了“三湾改编”的宗旨，作出“连有支部”、“排与班有小组”、“支部建在连上”的决定，确立“党指挥枪”原则。为更好清除红军队伍中存在严重的军阀作风，毛泽东还决定实行官兵平等，成立“士兵委员会”，并授予每个红军战士应有的发言权和监督权。这些首创，尽管遭到了以师长余洒度等人的强烈反对，但在何长工、宛希先等一大批坚定共产党人的支持下，毛泽东改编红军的计划获得了绝大数红军指战员的支持。

九陂村的一天一夜，毛泽东为建立一支新型人民军队的初心笃定。这个小山村在建军史上的重要位置就这样被定格。90多年来，革命老区人民以一首红色歌谣歌颂毛泽东这一伟大创举：

三湾村里红旗升，

霞光万道方向明。

改编工农革命军，

人民军队庆新生。

创建革命根据地，

毛委员是我们带路人。

……

士兵委员会旧址

毛泽东说的“先苦后甜”

伴随“三湾改编”，在红军队伍中成立的“士兵委员会”像一朵鲜艳的红花格外引人注目。从此而后，官兵平等，民主公正，风清气正。

然而，就在“三湾改编”的第二天，一个连队就出了“问题”。那一天早上，天蒙蒙亮，士兵委员会的几个代表拉着一个连长要找毛泽东评理。原来，老乡送给毛委员，毛委员又转送给伤员的那条鱼给这位连长占了。连长顶风作案这还得了。刚成立的“士兵委员会”的红军代表就一路推着连长来见毛泽东。毛泽东赶紧从屋里出来，问明情况后哈哈大笑，挥了挥手对士兵委员会代表说：“你们误会了，误会了。”接着，他告诉战士们：你们连长领了乡亲们送给毛委员的鱼后，当即就送到红军医院里。伤员们见你们连长也是个刚刚负伤的重伤员，要让给他去补补身子。连长在推让中，突然想起村头重病在身的秋姨大娘，他便赶紧将鱼送进了秋姨家。

毛泽东这么一说，“士兵委员会”的代表显得羞愧和内疚。恰在这时，秋姨端着一碗红米饭和一碗南瓜汤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她紧紧拉着毛委员的手十分动情地说：“毛委员，你教育的红军真是我们穷人的贴心人啦。你们忍着苦痛，忍着饥饿，把鱼给了我这老婆子。你说，能忍心独吞吗？我把鱼又交回你们连队伙房了。今天儿我特意煮上一碗红米饭和南瓜汤，让你尝尝。你一定得当着我的面把它吃光了，好给我们穷人办事。”

毛泽东笑吟吟地接过秋姨的饭菜，把它交在身边一个战士手里：“快，趁热给重伤员送去。”说罢自己从桌上端起一碗苦瓜当饭吃了起来。

“士兵委员会”的代表看得真切，都劝说：“毛委员，你鱼不吃，饭也不吃，这苦瓜没盐没油，太苦了，还是留下南瓜汤吧。”

盛情难却，毛委员说：“先吃苦瓜，后吃南瓜，这叫先苦后甜嘛！我们每一位共产党人和我们的全体红军战士要懂得‘不先吃苦，那来天下劳苦大众的甜呢？’”

艰苦奋斗，是共产党人为民族复兴、为祖国腾飞的初心！先苦后甜，这是毛泽东告诉红军战士一条普通的革命道理。在场的“士兵委员会”的代表一个个都被感动了，并牢记在心。歌谣《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是当年这个故事生动的表述，今天听起来多么亲切啊。

红米饭，南瓜汤

秋茄子，味道香

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

天天打胜仗

……

三湾改编宣布：党指挥枪

钟家浊井水变清了

这天，我从枫树坪往南，沿着百十来米长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来到了钟家祠堂边的两口水井。只见水清见底，十分干净。可是，当年这两口井，却是污浊不清。

三湾改编后的一天，当炊事班的老班长挑着水桶来到两口水井担水时，望着满井浊水，口里嘟嚷个不停。毛泽东知道后，立刻走到井边，往井里一看，也急坏了，心想：枫坪村少说也有上百号百姓，平常饮用如此浑浊的井水，长久一定有碍健康。“这水不清不行！”想到这里，毛泽东和几位战士带着借来的土箕铁锹，卷起裤管，撸起衣袖，提水、掏井、清污，硬是让旧井装清水。接着他们又从河边挑来鹅卵石和片石，用石灰拌浆砌起了井围。不到两个时辰，二口用青石砌成井围、石板铺成井台的新井就呈现在众人面前。旧井换新颜，乡亲们和红军战士都高兴了。

忙了一阵，毛泽东望着这满井清泉，在井边点燃了一支烟悠然地抽着。这时，突然有一口井的后壁又冒出了一股浊水，慢慢地又把井水给搅浑了。毛泽东一见赶紧说：“不行。要下去修补漏洞。”乡亲们见毛委员辛苦，便上前拉住说：“毛委员，算了吧，这水比原先好多了。”毛泽东对身边的红军和乡亲们说：“同志们啦，小洞不补，大洞吃苦啊。这好比现在我们解放了三湾，如果永新的其它地方我们不去解放，三湾的老百姓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吗？因此说呀，我们红军为穷苦人革命都要讲究四个字‘完全彻底’！”

听毛委员这么一说，红军和乡亲们都懂得了水井与中国革命相关联的道理，立即齐动手挖开漏洞，用石灰拌石沙填充堵塞，重新把井壁修补完好，浊水再也冒不出来了。又见一井清水，乡亲们高兴得把它取名为“红双井”。

“喝水不忘挖井人。”当地军民当然不忘毛泽东，也不忘他当年说的“完全彻底”为人民办事的话。“完全彻底为人民”，不就是共产党人的初心吗？

下面的歌谣，就是当年三湾老百姓发出的心声：

红双井，水清清

一股清泉万股情，

毛委员亲手修双井，

万世不忘修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