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变景区 旅游兴岛乡

——马祖万人游印象记

去冬今春半年间，福州和马祖联合推出的“万人游马祖”活动，笔者和六位大学同窗及老伴以优惠价顺当跻身其中。春暖花开的一天上午，大家来到马尾港客运站集结，然后过境登上“金龙轮”，行驶一个半小时，11点抵达马祖福澳港。

两岸一家亲

上岸后，最醒目的巨幅石刻标语是屹立于福山公园山头的“枕戈待旦”。那是当年蒋介石到马祖前线巡视防务时的亲笔题辞。如今“枕戈待旦”已过时，成了游人拍照的小景点，迎来了阵阵欢声笑语。

然而，这“欢声笑语”来之不易！福州万人分批游马祖，却历经了半个多世纪沧桑。这回，尘封之马祖，军事之重地，终于撩起神秘的面纱。此乃两岸走向和解，无须彼此“枕戈待旦”之良好天时、地利与人和使然。

当然，出游还得看自然“天时”。熟人刘大姐一行28人上批次游马祖，周日出发，本应隔天周一返回，结果因风狂浪大无法按时返回。导游宽慰说：“贵人出行多风雨。”滞留马祖两昼夜的刘姐一行，受到热情接待。每人还获赠一尊精美的仿石雕妈祖像。

早在2001年的1月28日，福州马尾与马祖在明确“一个中国”的前提下，就渔事、贸易、旅游等7个方面合作在福州签订了“两马协议”。这是两岸第一个地方对口合作协议，在台湾曾引起强烈反响。

“两马”交流的一个好平台是迎新年、闹元宵。它发端于2003年元宵节“两马”群众自发互送花灯。此后“两马”年年同春闹元宵。2008年“马尾马祖元宵节俗”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2014年第12届“两马同春闹元宵”的主题是“情系两马梦圆两岸”，20多万人参与，马尾花灯一条街热闹非凡。2004年1月1日零时，连江县黄岐镇码头和台置连江县（马祖）妈祖石像广场，同放迎新年焰火。这是两岸“连江县”共同举办的第三届跨年焰火晚会。

“两马协议”规定“双方要为赴对方旅游的民众提供方便以及优惠”，因此，这次万人游马祖，价格优惠。两日一夜价位原为每人1500元，活动期间降至999元。深冬淡季，有的旅行社还降到599元。

马祖人祖籍福建连江、罗源和长乐，讲福州话。游马祖万人基本来自福州十邑，普遍说福州话。因此，在马祖相逢，语言相通，如见老乡，倍感亲切。上岸首日午后，导游领笔者一行到一家小店，40多岁的依姆热情招呼，演示手工包“地瓜黄金饺”，毫无保留地介绍其配料和比例。她煮了一大盆请大家免费品尝，众口一词“好吃”。边吃边跟她聊天，气氛热烈和谐。

妈祖在马祖

马祖因妈祖而得名。原先“马祖”只是南竿岛之称谓，后来列岛统称马祖。著名的“马祖境天后宫”坐落于南竿西区大村马祖村。

马祖村也叫马港。离马尾港最近的福澳港未建之时，马港是军港、渔港和商港。傍晚，笔者站在下榻的马祖村海天酒店客房阳台，但见大海烟波浩淼，广阔无垠。左侧百米外海边的大庙宇，就是“马祖境天后宫”，也叫“马港天后宫”。

翌日上午8时，阳光明媚，天后宫光彩夺目。入宫听介绍，马祖岛是妈祖升天得道之地。传说宋朝年间，妈祖为救父兄而溺难，尸身漂至马祖岛，岛民感其孝行葬于海岸边，并建庙供奉祭祀。此说还有“物证”，即天后宫内妈祖之“石棺”，为全世界仅有的妈祖衣冠冢，系明末清初遗物，被称为“灵穴”。近年来，这里开展“妈祖在马祖”活动强调妈祖灵身在马祖，并与彼岸湄洲妈祖出生地，形成世界妈祖文化的重要节点。

巨石神像矗立在马祖村西方山头上。石像于2009年6月动工，当年10月25日开光启用。其高度28.8米（取马祖总面积28.8平方公里之数字），为世界第一高妈祖石像，已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因建机场填海，马祖多出0.8平方公里，于是在石像头上安了一根0.8米长的避雷针。第二高的是台湾苗栗西湖五龙宫妈祖石像，高26.66米。据悉，较有名的妈祖石像都以整块花岗岩雕琢。1993年，莆田湄洲妈祖庙正前方面向台湾海峡建造的石雕妈祖像高14.35米。台湾苗栗竹南镇龙凤宫的妈祖神像虽高达43米，却是在混凝土外包覆玻璃纤维而成，并非石质像。

马祖岛上的妈祖石像取整块花岗岩，以一年365天为数编号加以切割，再将雕件拼接为实心像，象征妈祖一年365日天天“实心实意”为民祈福保平安。为了便于游客拍照正面全身像，石像前方坡地上建了一方船头型木栈平台。远望石像与平台，好似妈祖坐“船”头。妈祖右手托举一盏电线暗连之灯具，夜间光亮远播，成了船只导航灯。

马祖人说：“岛不在大，有仙则灵。”近几年，马祖主打妈祖旅游牌，人们游马祖必来天后宫。每年“妈祖升天祭”都有大量信众前来进香。尽管交通受天气影响较大，但进香者、观光客的脚步依旧频密。

战地变景区

马祖有妈祖文化、海岛风光，更有独特的战地元素。斗转星移，时过景迁，马祖的战地如今成了景区，坑道则“化”作了景点。

马祖坑道密度世界最高。当年坑道贮藏的食物够马祖军民吃一年。老蒋88岁时挖下的坑道命名为“八八坑道”，现为酒厂酿酒窖藏重地。道口外两侧摆下一溜三层空酒瓮。步入坑道，酒香愈益浓烈。坑道潮湿阴冷，终年保持17摄氏度上下，正好发酵酿酒。左侧三排两坛叠放的盛酒大瓮，直抵洞底，蔚为壮观。里面左拐一段坑道是个酿酒车间。中间1米多宽人行通道两侧各有10多个不锈钢巨罐靠壁直立，管道纵横交错。

“八八坑道”品牌的高粱酒，号称马祖“茅台”。晚餐时，邻桌游客自购其酒品尝，称道“果然好酒”。

最壮观的是“北海坑道”。它建在一座山头下腹的花岗岩内，深壕宽圳交错成“井”字，连通大海。海水入闸，水路通幽，空间宽广。原准备停泊暗藏百艘小型登陆艇。

笔者随成队游客鱼贯而入，走30多米下坡坑道入“井”，“井”内坑圳海水涌动，几条船只晃荡，沿途坑壁几处口子通风透光。沿“井”边挂壁小径漫步一圈需20多分钟。

回到道口处，坑壁离顶5米处划条红线，离顶2米左右划条蓝线。导游比划说，这红线是海水涨潮时的坑道水位，蓝线是刮台风时的水位。这表明，涨潮或刮台风，坑道根本进不了也容不下登陆艇。导游笑道：“这是个失败工程，草包司令瞎指挥。”

荒岛成树岛

大街小巷都干净，除了露天烟全禁。人人自觉做环保，花红草绿树成荫。这是马祖给人的又一个突出印象。

以前马祖列岛土层瘠薄树木少，多半是荒岛。战备年月，马祖和对岸连江黄岐畚箕山前沿阵地高音喇叭相互“文攻”喊话，没把对方吓倒，却把鸟儿吓跑。

改善生态环境，重在绿化。马祖大量植树，规定驻岛军队每人种百棵。笔者站在马祖最高峰壁山观景台，环视四周，远望树林成片，绿荫盖岛，近看木麻黄、松树、榕树、樟树和多种杂木竞相生长。

经过多年努力，马祖列岛变成了绿岛、树岛、鸟岛、生态岛和旅游岛。北竿岛过去投放山林9只梅花鹿，现繁殖到100多只，出没丛林吃野草，成了回归自然的野生鹿。导游说，昔日驻军演练，打枪放炮，鸟兽不得安宁，纷纷逃离。1997年之后，两岸关系缓和，马祖战地军务解除，无人岛回归自然。没有人为的干扰，大海又有丰盛的食物，四季过境的候鸟越来越多，连世界鸟类红皮书列为濒临灭绝的“神话之鸟”黑嘴端凤头燕鸥，也成群出现。这里还拥有海上鲸豚和夜间发光的藻类蓝眼泪，以及无数的萤火虫。

再好的生态环境也需要人的打理。马祖人环保意识强。餐馆店员提醒游客“不能抽烟”，不要把用过的纸巾扔地下，要放在桌上”。夜晚徜徉马祖街，只见扫地车缓缓开来，悦耳的音乐呼唤岛民倒垃圾，前车装可降解垃圾，紧随其后一车收集不可降解的塑料等垃圾。沿街住户闻声而动，把事先分装的垃圾倒入车斗。街边垃圾箱上的警语“今日不做环保，明天垃圾环岛”耀人眼目。

旅游兴岛乡

马祖是散落在福州闽江口的一串珍珠。有大小岛屿29个，概称“四乡五岛”。由于出外人多，驻军裁减，岛上人口从原来的1.7万多人锐减至目前的1万人左右。若无旅游，马祖将十分萧条。

旅游旺岛兴乡。近年来，马祖当地政府倡导旅游立岛，主推妈祖朝觐、战地观光、生态旅游和海滨度假等，2013年出现旅游热。据悉，2013年台湾本岛香客和观光客或从基隆港坐船8个多小时，或从台北松山机场搭螺旋桨小飞机抵达马祖南竿机场或北竿机场，近30万人，比增二成。

旅游还带动了当地交通运输、餐饮住宿等第三产业的发展。比如芹壁村，原住123户，现常住17户，旅游淡季空房多，旺季则须提前两个月预订民宿即家庭旅社。全村可住180个游客，房价折合人民币最高550元，便宜的150元。给笔者一行开车的司机老黄，祖籍长乐，现居北竿，63岁，腿残疾。他对笔者说，他和一个儿子开了多年旅游车，在北竿街建了三层半小洋楼，在台北购有房子。他说，两岸讲和平，对岸许多人来玩，让马祖人有钱赚有好日子过。

“车船按时循环接，一路观景又闲聊，无须爬山费力气，老少咸宜悠悠游”。笔者感受，马祖游真的一身轻松。从南竿岛乘快艇到北竿岛仅15分钟。漫步芹壁村，蓝天碧海，清一色石砌“闽东古厝”，风景绝美。伫立村头，对岸黄岐楼宇及一溜风电杆叶，肉眼清晰可见。两地距离仅4.8海里，若从黄岐乘船直航北竿仅25分钟。

“金龙轮”徐徐离港驶向马尾。回望马祖，浮想联翩。我想，如果发挥“两马”航线、高铁和高速公路之便捷，持续开展惠民旅游活动，马祖游必将越来越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