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毅夫说两岸·

再谈福建光绪壬午乡榜

汪毅夫

科举史上，或有同时期的众多杰出文人同登一榜，该榜便被称为龙虎榜。福建光绪壬午乡榜（1882）堪称龙虎榜：林启东、陈浚芝、蔡国琳等台湾举人，同台湾有密切关联的林琴南、陈石遗、方雨亭、郭宾石、林鹤年，以及我今天要补充介绍的高凤岐等福建举人，皆一时之选也。高凤岐中举后，曾到浙江遊于杭州知府林启幕中。林启亦吾闽先贤，在杭州知府任上创办了今之浙江理工大学前身的蚕学馆，和今之浙江大学前身的求是书院（后曾改名求是大学堂）。林启的幕友、幕中高人高凤岐是这两所学校的倡办者，并曾任求是大学堂教习。林启逝世后，当高凤岐的福州同乡、同榜举人方雨亭任浙江桐乡县令，高凤岐入幕佐治亦不遗余力。高凤岐是台湾进士邱逢甲的好友，1909年高凤岐逝世，邱逢甲为作挽联云：“吾道非耶先生去也，斯人若此天下惜之（啸桐大兄正月二十日犹手函索诗，未一月遽闻噩耗，书此志恸）愚弟邱逢甲拜”；又作挽诗，其诗题注曰：“啸桐大兄去年北归卧疾沪渎，屡以书来索诗，云将与幼陵、伯严、苏龛（汪按，指严复、陈三立、郑孝胥）诸作并装成轴，以志一时之事。今春复申前约，去君逝日仅浃旬耳，已为挽语奉挽，复成二诗以答前诺并书吾恸。宣统己酉清明后三日。邱逢甲”。高凤岐晚年出仕，历任知县、知府。其三弟高凤谦（高梦旦）是商务印书馆上海编译所的元老，杰出的出版家。

福建乡试光绪壬午科的主考官、清宗室宝廷，照例是该榜举人的座师，该榜举人则是他的门生。林鹤年《福雅堂诗钞》记有林鹤年、林琴南、方雨亭、郭宾石等同年（同榜举人）参与整理宝廷《偶斋诗集》的故事，言及“群玉（汪按，群玉即林琴南)个性高旷，去年以刻宝座师《偶斋诗集》龃龉，向余广绝交书后不见书至”。林琴南为《福雅堂诗钞》题诗，还是有句“卅年同事偶斋师”念及同年情谊。宝廷对旗籍考生似颇关照，有锡龄、麟书两名旗籍考生从福建光绪壬午乡试胜出为举人。

附带言之，宝廷生性风流，福建典试事竣，归途中纳一船家女为妾，并即向朝廷上书请辞官职。清人刘体智《异辞录》有《宝廷典试狎妓》记其事。

（作者汪毅夫系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讲座教授、全国台湾研究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