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与闽文化

杨国栋

一

     起风了。云霄四野的西北风虽温润却凄厉，继而就是淅淅沥沥的雨水将房屋和路面浸透。走在云霄县云陵镇西北路268号秋瑾故居的巷道中，我很自然地想起了早年读到的秋瑾名言“秋风秋雨愁煞人”。尽管去云霄参观秋瑾故居是在春末夏初，但“秋风秋雨”的画面已经成为一种永远挥之不去的意象印刻在我的脑海，尤其是秋瑾被清末刽子手押赴刑场斩杀于浙江绍兴城古轩亭的悲惨一幕，让秋瑾“秋风秋雨”和慷慨悲壮的形象重叠一块，成为我长久的文学化记忆。

　　秋瑾故居坐东北向西南，院子相当简陋，占地1050平方米，旧时是紫阳书院和七先生祠。紫阳书院悬山顶，土木结构，由照壁、院埕、前厅、天井廊房和主堂组成，明万历四十二年（公元1614年）始建，清乾隆三十八年（公元1773年）移建，历嘉庆、同治、光绪年间重修。早年拓建为学舍后，移祀大理学家朱熹和黄勉斋、陈北溪，配祀施邦曜、陈汝咸、汪绅文、江环、薛凝度、张辅廷和倪惟钦等七位卓政兴学的明清官绅，故而几百年来又称这座房屋为“七先生祠”。2009年这里被福建省政府列为文物保护单位。秋瑾故居中张贴着一些图片，最耀眼的是全国人大原副委员长彭佩云题写的“秋瑾故居”一幅。由于房屋尚在修缮，主屋几乎看不到东西，几根高耸的旧石柱上依稀可见一些古旧对联，散发着儒家的古早气息和前贤神韵。

　　在那个风雨飘摇的晚清时代，秋瑾的爷爷秋嘉禾因科考中举而走进了闽南，先是在厦门候补，不久被朝廷任命为云霄厅同知。云霄原本为县，后因人口不足，被撤县改厅，隶属于漳浦府。秋瑾的奶奶俞氏和父亲秋星候、母亲单氏作为秋嘉禾的亲属，也跟随来到了云霄随侍。光绪五年（1879年）11月，随着闽南深秋激荡的秋风吹拂，秋瑾出身在云霄紫阳书院学舍，也就是今天的云霄城关西北路。后来，秋瑾的妹妹秋珵，也出生于云霄。

　　被列强欺凌瓜分而显现出支离破碎的晚清社会，在秋瑾出生的开初，就已经为她涂抹上悲怜、悲悯、悲痛、悲凉的生命底色。好在，闽南是一个文化底蕴深厚、具有民众反抗意识的地域。喜好闽南文化的祖父秋嘉禾，给刚刚出生的女娃起名秋闺瑾。乳名玉姑，字璿卿。“闺瑾”用云霄方言白读“乖嫤”。秋瑾后来东渡日本，将“闺”字减除，改为“秋瑾”，沿用致死。“瑾”字谐音与云霄本地话有关，在云霄乃至闽南方言中为女娃的意思，大凡这里的女孩子一律都叫“查瑾”。可见闽南文化对于秋瑾的影响从出生起名开始。秋瑾的父母还为秋瑾请了一位名叫周庆云的当地民妇做乳母，1960年近百岁的老乳母言之凿凿地证实，她年轻时带养过秋瑾并向她传授闽南方言的经历。可以想见，闽南文化中刚烈豪爽、大义凛然的特点，对此后秋瑾“鉴湖女侠”性格的形成不无关系。

　　关于上面秋瑾出生地的这段历史，秋瑾的同父异母弟弟秋宗章于1934年撰写的秋氏家史《六六私乘》中说道：“先大父（秋嘉禾）宦闽久，先君（秋星候）随侍，全眷侨寓，故伯姐（秋瑾）实生于闽。”云霄县开漳历史博物馆馆长汤毓贤先生，研究秋嘉禾、秋星候和秋瑾多年，他引述秋宗章《关于秋瑾与六月霜》的文章又说道：“大姐（秋瑾）诞生于福建某县署。时露轩公方权县事，星候公（寿南）随侍在任所也。”再一次表明秋瑾出生在闽地。

　　秋嘉禾，号露轩，在云霄他因政绩斐然而被百姓尊称为露轩公。他在云霄做官第一个任期内，大胆处理多年积压的诉讼案件，为许多冤屈的百姓平反昭雪，深得百姓赞扬。他还实行精兵简政，裁减冗员，减轻百姓负担。当时民间百姓称誉他为“秋老大”。云霄方言，尊称德高望重的家族长辈为老大。光绪七年（公元1881年）8月，秋嘉禾官调它地，离任时云霄全城老百姓在自家门口悬挂“官清民乐”的纸糊灯笼，沿途燃放爆竹欢送，并于五里亭立“去思碑”，表达对这位执政为民的露轩公的敬仰思念。

　　清光绪十五年（公元1889年）五月，秋嘉禾再度任云霄厅同知，署理地方衙门事务。秋瑾也跟随着爷爷奶奶再度来到云霄随侍。这时的秋瑾已经有了11岁，早就到了读书发蒙的年龄。虽说古代社会早有“女子从来不使学，读书专重是男身”的旧俗，但秋嘉禾与秋星候是绍兴读书世家，秋瑾的母亲单氏也出身豪门，从小接受“四书五经”和唐诗宋词教育，颇具古典文化功力。到了秋瑾这一代，她虽是女儿身，却也在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的敦促下进行读书写字。紫阳书院原本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学习传播之地，秋瑾在这里日日与她的哥哥秋誉章和其他学子们为伴，诵读诗文辞赋，学习经史子集，熟悉先贤名著。当地百姓见“秋大人”露轩公让孙女秋瑾和秋珵姐妹读书认字，觉得稀奇，又听闻海外华侨归来谈及外国女子读书蔚然成风，也就不再议论，相反一些大户人家还仿照秋嘉禾的做法，也请先生到家里为女子教书识字。

　　作为“秋大人”露轩公的长孙女秋瑾，在云霄不但识文断字，还操弄琴棋书画。依据汤毓贤先生的描述，我们得知，秉性聪慧的秋瑾，在云霄10来岁时就能自己独立吟诵诗词，“偶成小诗，清丽可诵”。“海滨邹鲁，文献名邦”的闽南，对生活在晚清仍处于少女时代的秋瑾影响很大。晚清外敌入侵，难以谋生的闽南汉子一批又一批地从海上走向域外，九死一生，顽强奋斗的精神风范，深深地吸引着年少的秋瑾去学习仿效。这对她此后形成侠气十足的豪放性格，赴汤蹈火的刚强精神作了人文气质上的铺垫。汤毓贤先生写道：“秋瑾自小仰慕英雄豪杰。她文采斐然，有男人英气，曾经写下‘今古争传女妆头，红颜谁说不封侯’、‘莫重男儿薄女儿，始信英雄亦有雌’等诗句”。

二

　　闽北的秋山秋水，常见寒霜染红了青绿的枫树，高跳的紫薇携着许多女性气息在青绿中火红绽放。清光绪十二年（公元1886年）的秋天，秋瑾跟随爷爷秋嘉禾来到了南平。秋嘉禾被朝廷任命为南平知县。相关史料有着这样的记载：“光绪十二年阴历七月十五日大雨，十八日大水入城，较丁丑年水高尺余，东溪漂流房屋无算。知府雷榜荣以延平府直匾加帽靴送，入河禳之，午刻水退。巡道恩良会同雷守、知县秋嘉禾，捐米煮粥，用船载往西北门外，给遭水之不能爨者”。可见，秋嘉禾当年在南平做官对于民生的重视，也表明他在大灾之年敢于担当，抢险赈灾能出大力。跟随在爷爷身边的小秋瑾，目睹爷爷为民办事的举措深受感动。

　　在宋代前后，闽北文人荟萃，人杰地灵。南北朝的吴兴（今浦城）县令江淹、北宋年间浦城大诗人杨亿、崇安（今武夷山）人柳永的诗文辞赋，对秋瑾具有很强的吸引力。大名鼎鼎的理学（闽学）家朱熹，高深的理学（闽学）她不一定爱读，但朱熹的诗歌散文却令秋瑾爱不释手。还有在闽北做官的蔡襄、抗金名相李纲、邵武民间诗人和文艺评论家严羽、建州人叶绍翁、在建阳做官的莆田人刘克庄等，都是宋代响当当的诗界翘楚。秋瑾沉浸在这片厚重诗文的浸染中，渐渐生成喜爱吟诵诗文的兴趣。谁又能说，秋瑾后来吟诵的那句名诗“秋风秋雨愁煞人”，没有当年柳永婉约诗歌的影响呢？闽北文化作为一种学养默默地渐渐进入秋瑾的人生情怀和情感世界，相当正常。

　　秋瑾还在厦门生活过。她的爷爷秋嘉禾做过厦门海防同知，署理海关政务。厦门在晚清成为“五口通商”之一，鼓浪屿岛上曾经有过13个国家成立使领馆，殖民痕迹较深。但是，年少的秋瑾也听到过闽浙总督颜伯焘率领军队在虎头山坚决果敢、英勇顽强抗击英国侵略军的故事，将第一次强行登陆的英军“哥伦拜恩”号舰艇重创，迫使英军狼狈逃窜，保卫了祖国海疆。可是，第二次英军入侵，清军颜伯焘虽苦战死战，却因英军炮火太过强烈而失败，厦门被英军占领，无数清军英魂被汹涌的海浪卷走而葬于海底。这样的故事离秋瑾生活的晚晴很近。我想，秋瑾此后生成的勇敢反帝反清的奇特个性，同她早年受到前辈勇于抗击外敌入侵的教育有着逻辑上的关联。

　　秋瑾的父亲秋寿南在台湾做官，1886年秋瑾和兄妹随母亲单氏进入台湾生活。令秋瑾十分悲痛的是，她的同族叔祖秋日觐在台湾（时属福建辖区）因顽强抗击外敌入侵而英名传扬，后来因剿匪而牺牲。秋瑾在很小就听到这位刚烈英勇的同族叔祖顽强抗敌的壮烈故事，这对她此后果敢地走上发动乡友同党武装反抗腐败无能的清政府有着精神上的实质性联系。

　　台湾著名历史学家黎东方先生在《细说民国创立》一书的40节“秋瑾”中说道，“秋瑾是绍兴府山阴县人，生活于福州，父亲秋星候是闽侯县知县。其后，父亲调任湖南湘潭县知县，便把秋瑾嫁给了当地的一位绅士王黻臣之子王廷钧”。福州称闽都，两千多年来一直是福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秋瑾从对福州史料的阅读中和父亲秋星候的讲述中得知，福州乃至福建，同她的祖籍地绍兴（会稽郡）有着很深的历史文化渊源。越文化与闽文化的融合交流，形成了历史上的闽越文化。福州于山有抗倭英雄戚继光的纪念祠堂。戚继光和福建先贤张经、俞大猷都是明代抗倭英雄，他们敢于亮剑的精神，勇于在闽浙沿海战胜倭寇的智慧，令秋瑾敬佩不已。尤其是林则徐虎门销烟和抗击英军的壮举，让秋瑾读后热血沸腾。福州马尾中法海战，那么多的海军官兵和民间义士，顽强抗击法军侵略者，九死一生，高奏了一曲爱国悲歌，也让秋瑾十分感动。福州人林旭与谭嗣同、杨锐等“戊戌六君子”，因“变法”失败而被清廷送上断头台，死的慷慨激昂轰轰烈烈，更让秋瑾敬仰。秋瑾还读到辛弃疾和陆游两个大文豪在福州留下的不少故事。这两位宋代诗词泰斗是曾经的前线抗金英雄。后来辛弃疾和陆游又两度在福州做官或宦闽，让秋瑾感受到闽都文化底蕴的厚重深层。尤其，当秋瑾读到辛弃疾和陆游在闽地留下的诸多诗文，更是感慨万千。而且，曾经做过高官幕僚的陆游也是绍兴人，这种乡情上、故土上、地缘上的亲近，很容易内化为精神上、情感上的勾连和畅通，这为此后秋瑾用激烈的诗歌和战斗的檄文书写反清抗清做了情绪上、性情上和精神上的准备。

三

　　福建风雨很多。“秋风秋雨”于秋瑾而言就是一种文学意象。伴随着无数个秋风秋雨时日的秋瑾，跟随祖父和父亲在闽生活的时日，正是她学养、知识、性情、个性、性格形成的初级阶段。她后来因为婚姻不如意而东渡日本寻求救国之道，坚定甚或固化了她早年形成的这种放达豪迈、英勇果敢、不畏艰险的性格特征。“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算平生肝胆，不因人热”。秋瑾这首《满江红》里的词句，正是她后来走上反清革命道路的真实描述。词中“肝胆”一句，是典型而地道的闽南、闽中方言，足可见闽文化对于她的影响。“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这首七言绝句，更加彰显出秋瑾博大高昂的热血男儿之气壮山河的英雄气概！秋瑾所用别名竞雄，笔名鉴湖女侠等，绝非徒具虚名，实乃她成年后的真实写照。

　　秋瑾到底是女人。女性温柔、温情、温润的一面也常见到。“祖国沉沦感不禁，闲来海外觅知音”。可看作一个平常女性对于寻觅“知音”的孜孜追求。“可怜谢道韫，不嫁鲍参军”“知己不逢归俗子，终身长恨咽深闺”，则可理解为秋瑾对自己这段婚姻的自责自醒。秋瑾毕竟生存在传统礼教压抑女性的时代。女性悲悯、悲怜、悲凉、悲怆的另一面还在她体内潜伏着游动着。“实因无益漫含悲”一句，反映出秋瑾情感深处的哀伤幽怜。“金屋无人见泪痕，坠观如梦黯销魂。秋风一夕捐纨扇，雪落人间弃妇恩”的书写，则表达了秋瑾女性本真的幽怨哀怜性情。可以说，这个时候作为文化人的秋瑾，同时兼具了男子汉大丈夫阳刚豪爽和女性阴柔婉约的双重性格。

　　在秋瑾短暂而轰轰烈烈的人生中，女性本位、本真、本性的定位十分明确。秋瑾在认识了女性知己吴芝瑛后，义结金兰，成为闺蜜，打得火热。两人反清革命之精神上的同构使之建立起深厚友谊。秋瑾善骑射、能舞剑、会诗文的“才女”名声让许多人敬仰。她与同样能文能武的吕碧城被世人称为“女子双侠”。她与同样激情燃烧的唐群英还被后人誉为“辛亥革命的孪生女儿”。秋瑾在日本结识名女陈撷芬后，两人共同发起“共爱会”，成为辛亥革命前最重要的妇女运动团体。秋瑾后来在上海创办的《中国女报》，是中国近代史上最早的妇女报。秋瑾创作的歌曲《勉女权》，也成了近代史上最早争取女权的妇女之歌。加上她还是最早提出离婚的女性，第一个被清政府斩杀的女革命家，可谓创造了历史上诸多妇女之最的大英豪。秋瑾这种自觉地以解决女性社会问题、争取妇女地位权益为出发点、侧重点和落脚点的革命指向，确定了她在中国妇女解放和女权运动中卓越的奠基地位。

　　在日本期间，秋瑾参加三合会，受封军师“白纸扇”。1905年经表兄徐锡麟介绍秋瑾加入光复会。她所了解到的兴中会第一任会长杨衢云声名显赫。杨衢云是福建海澄人，与秋瑾出生地云霄同属一个地区。历史学家唐德刚认为，“一部中国近代革命史，应该从杨衢云开始写起”。1895年1月，杨衢云创办的辅仁文社与孙中山在檀香山创立的兴中会合并，起名兴中会。因杨衢云革命历史更早、威望很高、实力较大、经济厚实，故而胜出孙中山，被选为第一任兴中会会长。兴中会是同盟会的前身。秋瑾经冯自由等介绍，很快加入了同盟会。她在听闻和阅读闽南人杨衢云的英雄史料时既亲切又受益匪浅。杨衢云组织策划领导了第一次广州起义，失败后被杀。杨衢云这种敢为天下先，“金瓯已缺总须补，为国牺牲敢惜身”（秋瑾诗）的豪情壮志，深深地感染了投身革命时间不长的秋瑾。经黄兴介绍，秋瑾很快见到并熟悉了同盟会领袖孙中山。孙中山的第二个夫人陈粹芬，厦门人，尚文、能武，照料孙先生的生活无微不至，让秋瑾敬佩。两个女性谈论厦门、闽南，有相见恨晚之感慨。陈粹芬身上有着很深的闽南文化印记和闽南人性格，尤其是陈粹芬剑法精妙，在日本还是孙中山的女保镖，更让少女时代就在云霄、厦门等地练拳飞剑、一身武术精湛的秋瑾如遇知己那样的亲近亲切。两个女人互相切磋武艺和剑法，探讨中国妇女解放之道，让一旁观看的孙中山先生也觉得氛围浓烈、欢快融和。早年发蒙受到闽地文化熏陶浸染而有了闽人风情风味的秋瑾，这一阶段更加巩固了闽南人坚毅顽强、敢拼敢打的豪侠气质和性格特征，提纯了她“鉴湖女侠”的江湖名声和质地。

　　孙中山先生对秋瑾十分礼遇。他重用秋瑾，任命她为同盟会浙江分会的主盟人，郑重地赋予她回到浙江进一步发展同盟会组织和发动武装反抗满清政府的重大任务。这一时期的秋瑾，生命中悲痛、悲怜、悲凉的文化底色，已然被雄扬、豪迈、激烈和悲愤、悲壮所刷新。她和表兄徐锡麟结成反清同盟，约定在安徽安庆和浙江绍兴举行武装反清相互策应的时间地点。后因徐锡麟提前行动和信息不通达等诸多因素，加上绍兴绅士胡道南出卖，导致秋瑾举义事泄。她本可以逃走，但她毅然选择了死路，为的是像林旭、谭嗣同那样唤醒更多的反清义士。她高昂着高贵的头颅，义正词严地同前来围剿她的清军进行对峙和反抗。这样，她在全面释放了豪迈侠气、大义凛然、慷慨赴难等英雄情结之后，被清廷派出的刽子手杀害于绍兴古轩亭。或许因为“秋风秋雨”的文学化意象在上空飘荡，纪念秋瑾的世人将那个古亭子叫着“风雨亭”……

　　孙中山先生为秋瑾题词：“鉴湖女侠千古巾帼英雄”！又撰写挽联：“江户矢丹枕，感君首赞同盟会；轩亭洒碧血，愧我今招侠女魂”。深情地表达了孙中山先生痛失一员英豪女侠的无限哀思与感慨！

    （本文原载于福建省炎黄文化研究会、省作协“走进八闽”文化采风系列之《走进云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