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10 22:59 来源:福建炎黄纵横 作者:方友德



感动中国父与子

——朱邦月和朱邵华的凄美故事

 方友德


(上)

一诺千金四十年,男儿侠义在双肩。

感天动地朱邦月,长驻真情满世间。

——易中天

 

他从人间最大悲哀中落落大方地走来,仍有着幸福的笑容。

他,就是2009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之一。

他,邵武煤矿一个普通的矿工。名叫朱邦月。

他,有一个特殊组合的家庭。妻子,是矿上一位兄弟的遗孀;大儿子,是这位矿友两岁的孩子,二儿子,是矿友尚未出生的5个月遗腹子。

      他,为了一个许诺,不,只是为了战友临终前一个乞求的眼神,他放弃了自己正谈着的对象,毫不犹豫地接受战友患有遗传绝症的妻儿,组成新的家庭。

      世人皆知,艾滋病和癌症,是困扰现代医学的两大顽症,而对与它们并称为三大免疫绝症的“渐冰人”——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却知之寥寥。

      “渐冰人”的特征是脑和脊髓中的运动神经细胞(神经元)进行性退化。运动神经元控制着我们运动、说话、吞咽和呼吸的肌肉活动机能。如果没有神经刺激它们,肌肉将逐渐萎缩退化,逐渐无力以至瘫痪。全身就象被冰冻住一样,说话、吞咽减退,呼吸衰竭而死亡。

      由于感觉神经并未受到侵犯,它并不影响患者的智力、记忆或感觉。病人在痛苦中度日如年,成为“清醒的植物人”或“有思想的木乃伊”……

      病情的发展是迅速而无情的,他们的死亡是与世无关的安静、凄凉——肌力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滴地丧失,最后心肌衰竭面色灰暗悄悄地远离人世,即使偶尔发出几声呻吟,也显得力不从心、无可奈何。

      2009年“感动中国人物”给朱邦月的颁奖辞是:

      这个奇特的家庭,集中了世界上最多的苦难,也凝聚了人间最真的感情。头发花白,面带微笑,这个温和而坚定的老人,胸中盛满四十年的艰难。他这支拐杖,是一家人的翅膀;他这双肩膀,扛住了生命的重量。

     朱邦月是怎样成为一位受亿万人所尊敬和爱戴的长者?

      他,1938年出生,今年80岁。

1959年6月,他从南平铁路转到邵武煤矿工作, 1965年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顾伟祖一家。顾伟祖,厦门大学经济系毕业的上海人,在矿上担任财务,是个精明能干的会计,双手双脚都能同时打算盘。但他又是个文弱书生,身体多病,妻子又有残疾。看着他们带着一个刚2岁的孩子艰难地生活着,朱邦月那颗善良之心驱使他走近了这个家庭,帮助这一家人挑水、劈柴、拉蜂窝煤……只要这个家里重活累活需要帮助的,他会毫无犹豫地出手相助。从此他成了顾家非常要好的朋友。

1967年,顾伟祖心脏病突然发作,临终前朱邦月赶到急救室看望,只见他一张秀气的脸已经惨白,嘴巴扭曲说不出话。但当他看到老朱坐在病床边,突然坐了起来,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老朱肩膀,像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嘴唇嗡动着不知说些什么。老朱肩膀被抓痛了急忙说:“老顾你别急,是要我找医生来吗?”老顾摇摇头,手抓得更紧了。“是要拉尿吗?”老顾摇摇头,指着对面低头哭泣的怀孕的妻子和两岁孩子,用乞求的眼神望着朱邦月。这下老朱突然颖悟过来,“是要我好好照顾他们吗?”朱邦月刚说完,顾伟祖放开紧抓老朱的手,倒在病榻,眼睛翻白,很快闭上双眼。再也没有醒来。从此,朱邦月义不容辞地承担起帮助这个家庭的责任。照顾朱玲妹坐月子,照看一个不满3岁的孩子,每天忙得团团转。那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母亲得的是一种绝症——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目前世界上还没有治愈这种病的先例,一般只能活到30岁),更为可怕的是母亲的病遗传给了两个孩子。虽然医生说无法治疗,但他还是省吃俭用,四处寻医问药、买补品给孩子们吃,以求延缓病情的发展。正因为这样,他的对象忍受不了,和他分手了。

两个孩子先后高中毕业,但因为身体的缘故找工作屡屡碰壁,这让朱邦月陷入了极大的苦恼与无奈之中。1986年5月16日,他骑着自行车运送材料,满脑子里却在为孩子们的未来担忧,根本没有意识到一辆满载沙石的大卡车正在向他开来。在人们的惊叫声中,他已经倒在车轮之下,左胫骨粉碎性骨折伴软组织挫伤,重伤之后失血过多和无力支付医药费而提前出院,使手术后的伤口久久不能愈合。三次植皮手术都失败。每天服用廉价的抗生素、自己给自己清洗伤口,成了朱邦月20年来每日必做的“功课”。因为伤残,朱邦月提前退休。在退休以前,无论家里事情再多,朱邦月都没有影响工作,年年仍是矿里的先进工作者。

1993年起,继妻子之后,大儿子的肌力就逐渐萎缩,丧失了自理能力。1998年,小儿子也逐渐肌无力,母子三人的日常生活就全要靠他撑着一条腿打理。这些年来,朱邦月每天清晨五点多起床,解开伤口绑带,涂抹好自己的伤口后,就到厨房捅开煤炉放上开水壶,洗米煮粥,洗衣服,搞卫生。六点半左右开始帮母子三人起床穿衣。从喂早餐到伺候三人上卫生间,一个一个抱进抱出。一直忙到九点,才上街买菜;回来忙着做午饭。中午短暂休息一会儿,就要伺候三人洗澡。忙碌了一天之后,他再借着昏暗的灯光,自己清洗伤口敷药换药。晚上还要起来几回,为他们一个个翻身,免得他们生褥疮。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久病床头无孝子”,这样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一年两年,朱邦月过了30来年。但他始终坚持,因为他知道,他是一家人生命的烛光,点燃着一个家庭的希望。

1992那年,二儿子朱邵华因身患顽疾,学习、生活、工作都处处受阻,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偷偷吞食鼠药,想一死了之,以免拖累继父。幸好被家人发现得早,到死神面前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当时,继父朱邦月抱着他伤心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你走后我将更加痛苦。只要你活着,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呀。”朱邵华想到继父几十年如一日,全身心爱这个家,不久前还因伤腿血管爆裂流血过多,至今未愈,他醒悟了,饱含泪水地说:“爸,你打我骂我吧,我不再做傻事了。”父子俩抱头痛哭一场,哭得天昏地暗。朱邵华在《我的父亲不是生父》一文写到:“春过了是夏,夏过了是秋,秋过了是冬,花谢了还会花开,四季各有美丽的春夏秋冬,万物尚有绽放的璀璨时刻,可是对于父亲来说,苦难过后还是苦难,年复一年,永无止境,除非……死亡。面对日益严重的残疾,当我再也无法用我所拥有的知识开导安慰自己,我常常把头转向父亲,朝他咆哮怒吼发泄心中的郁恨,而父亲总是一言不发地守在我身边,等待我逐渐地平静下来。在他宽容的自责和不知所措的目光拂拭下,我慢慢地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我们坚守住活着的信念,不需要哲人们所追求的崇高意义,也不需要文人们所讴歌的美好希冀,永不怨天尤人,永不轻言放弃。”

一家四口都是残疾,容易被悲观情绪所笼罩。但通过朱邦月的不懈努力,大家的心理却健康向上,生活中也不乏幸福温馨。每次,他外出前总会声如洪钟地说:“我又要去完成一项任务喽!”儿子便会应他:“到了你‘放风’的时间喽!”。回来后,他还会开心地把外面的见闻讲述给妻儿三人听,遇到好笑的事大家乐成一团。

       感天动地,时来运转。2005年11月,朱邵华和父亲上京录制山东卫视节目,那是他们第一次去北京,第一次上电视节目。短短两年时间,朱邦月已数次上北京,四处参加活动,屡屡上台领奖,经常出入演播厅,算起来也是“资深”领奖者了。

      2009年,朱邦月被评选为第二届全国道德模范和感动中国十大人物。国庆前夕再次去北京参加颁奖晚会,这是全国性的重大奖项,央视一套进行了现场直播。影响力很大,很多人都看到了,晚会结束就接到了好几个电话,有问询、有祝贺、有惊讶。在厦门工作的老邻居,得到确定答案后不禁慨然,说叔叔真不容易呀,能得奖也算是好人有好报。

      在朱邵华详实的记录中,无论是一路相随的朋友,无论是一闪而过的善意之举,还有张海迪、白岩松这样知名的公众人物,都以爱的面目纷纷呈现,每一个人的援助使爱的力量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让一个悲剧变成感动中国的伟迹。这一切,让读到的人真真切切地看到这世间充满爱,为爱而来,是人类共同的锦愿。


(下)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大,也学牡丹开。

                                        ——清 袁枚《苔花》

 

他,还没有来到世上人间,亲生父亲就因心脏衰竭辞世。他从来没有见过生父一眼。

      他,生活在一个极其不幸的家庭。继父因车祸一条腿伤残。

      母亲天生患有“渐冰人”的残疾,而哥哥和他,又因遗传了母亲基因,高中毕业后,相继成为“渐冰人”。

他叫朱邵华,网名竹寒欣,网友们亲切地称他“竹子”。

      我想起清代郑板桥的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诗人把竹子刚韧坚毅、生机盎然、蓬勃向上的精神品质写得淋漓尽致。

朱邵华——这株不屈的竹子——因为爱更加坚强灿烂。

他在网上的自传体小说《只想做个好人》,使继父的感人事迹走向大众的视野,引起媒体的关注。朱邦月荣获2009“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第二届“全国道德模范”等光荣称号。

      他优美风趣的文采,坚毅不屈的精神,引起网上文学团体的关注,结交一群生死不逾的文友。有两位可爱的姑娘,曾多次千里迢迢来到邵武矿区宿舍,帮他家里做事,向他表示爱意。

      他是万榕书业最优秀的文字校对,为王朔、韩寒、安妮、冯唐等知名作家和作品做过出版前的校对,校对文字有上千万字。

      2011年8月29日,他的作品被改编成电影《父亲朱邦月》,在福州西湖之畔福建会堂举行开机仪式,拍成之后通过央视电影频道向全国播映。

2013年1月5日,他写继父一生的自传体小说《为爱而来》完成三易其稿。但是十分遗憾,等不到正式出版,他却撒手人寰,永别了他热爱的故乡、永别了他热爱的父母兄弟,永别了他热爱的网友和爱他的姑娘……

      竹子,他是怎样勇敢地走过苦难而灿烂的一生?

朱邵华从人生幽谷中转回,从痛苦,从绝望中转回,从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和希望,最终,表达了自己对“活着”的理解——她给予什么,我们便承受什么,永不怨天尤人,永不轻言放弃。

      朱邵华重新站起来了,在那艰苦的日子,他自学苦读,并抽出时间参加自学考试。用了三年半的时间,他终于圆了自己的大学梦,获得厦门大学会计专业的毕业证书,同时还获得了福建省自学考试励志成才奖。               

2002年底,一向支持鼓励他上进的舅舅阿姨们为他送来了一台电脑,他非常兴奋,如鱼得水,上网阅读和查找资料,为他写作知识的累积和创作提供方便。就这样,他来到了网络世界,他给自己起个网名——竹寒欣。

      网友们亲切地叫他“竹子”,他凭着对文学的热情和以前积累的功底,开始了艰难的文学“苦旅”。由于肌肉萎缩,他根本无法握卷把读,只得依靠网络搜索、学习文学创作知识。操作电脑时,他只能用自己左手食指缓慢而笨拙、艰难地敲击着键盘。冬天,手上长满冻疮,又痛又痒;夏天,如火煎熬中暑腹泻,他仍抱着键盘不停地敲打,以致长期不动的右手上臂乌青淤血。

2003年至今,他陆续在国内最大的文学网站《榕树下》,发表了40多篇小说、散文、随笔,用文字编织着他的梦想。他的文风轻松、活泼,时而幽默又犀利,丝毫没有流露一点悲天悯人情绪。他还擅长现代都市爱情小说,曾有多篇文章在《福建日报》《煤炭报》《漫时代》《校园文学》等刊物发表,有数篇文章收录到《送你一杯热咖啡》等书集。为了能给家庭减轻些负担,除了学习和创作,他还接下了某图书公司书稿来校对,不仅换取微薄的收入,也让生活更加充实,更重要地是把自己的忧伤痛苦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就像一株挺拔傲霜的竹子,生活着,微笑着,用欢畅的笔墨,演绎着一个又一个凄美生动的故事。

    2005年,全国残联主席张海迪,发现了竹子的博客,了解到竹子的坚强,为竹子事迹所感动,主动与竹子取得了联系。从此,竹子与张海迪成为好朋友。张海迪多次从山东打电话到福建和竹子聊天,并曾在博客上撰文呼吁:《竹子一家,我为你们加油》,文说:“竹子是一位优秀的网络写作者,可是看到他优美的文字,你却很难想象他是一个重度残疾人。”张海迪不仅在生活上关心和鼓励竹子,在文学创作上给予指导帮助,给他寄书寄材料,还想方设法为竹子寻找治病的办法。当朱邦月被提名为“感动福建”候选人时,张海迪不仅亲自投票,同时在网上撰文,鼓动她周围朋友为竹子爸爸投票。

       在现实生活中一路跋山涉水却始终看不到风景,而在虚拟的网络世界却博得了掌声和鲜花,博得了姑娘们的芳心。

      上海姑娘黄焱阳和漳州姑娘秦雨巷都是此刻天涯社团最具实力的作家,各有美文独立出版。不但文才出众,而且貌美如花。她们为了给竹子过一个快乐的生日,不顾台风冲毁铁路公路,从福州坐火车到南平,再从南平坐汽车到邵武,为了避开冲塌的国道和高速公路,绕道山间小路,搭摩的一路颠簸,风尘仆仆携带蛋糕来晒口矿区宿舍,给竹子庆祝38岁生日。这是邵华有生以来第一次庆生。阳阳在网上总称竹子“相公”,她们这次倒真像回门的“小媳妇”,为他打扫房间,整理衣物,购置药品。一起上网游戏。

       竹子回忆说,此刻让我明白爱是人类最大的财富,无论得到或给予,都是无上荣耀!也许明天我不复存在,但我已无憾,我实实在在地快乐过了,那种快乐熠熠生辉。

今天,朱邵华献给父亲的遗作《为爱而来》已由中国电影出版社正式出版,他在扉页上写道:

      上帝残忍地和我开了个玩笑:他让我成为遗腹子;让我的母亲、我的哥哥和我,都患上了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让我们母子三人无可奈何地看着时间滴滴答答地带走我们行动的自由;让我辛苦了大半生的继父遭遇车祸,还要瘸着伤腿,二十年来忍着伤口不能愈合的痛苦,挺直脊梁苦苦支撑着,以避免这个家在风雨飘摇中坍塌……

但,即使是这样,我也始终坚信,上帝让我到世间是享受爱来的。

感谢上苍为我保留了一根会动的指头,用来记录这点点滴滴,我的生活,我的感恩,以此证明,这个世界,我曾来过,以此证明,我用一生期待,你的爱。

生命中真正能打动我们的,并非出于怜悯或慈悲,而是具有那种被称之为“人格魅力”的正能量。

他无力的身躯里是无比旺盛的精神力量,无比强大的心理素质,在长达二三十年的困室拘禁下,依然如此阳光;他长期身处贫困的生活环境,却不潦倒,依然有着发光发亮的笑声,懂得善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他装萌耍宝下是清晰的洞透力,极强的理解力和沟通力,每一个遇到的人,都被他生动的性情所打动。

他神奇的魅力让许多人与他一路并行,如影随形。很多女生对他说过柔情蜜意的话,很多男生对他许过情深义重的诺言,所有的情话傻话都可以对他说,满怀的爱意都可以向他表白,因为他永远不会找你兑现。

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他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呵!

 

(尾声)

 2018年4月20日,我来到邵武晒口煤矿宿舍。

 我终于见到全国道德模范朱邦月,80岁的老汉,正在家门口照看着花坛里的花草,他还是那么朴实厚道,温和乐观。他向我介绍:“这是玫瑰,那是月季,还有一串红,那四盆仙人球,有红边的,有黄边的……长在路边的是香椿树……”

 两位晒口居委会的女士,陪在他旁边。后来我知道,一位是书记,一位是主任,都很年轻,她们经常来看望他,叙寒问暖,帮助他办些事情。

 不需要人家扶持,竹爸领我们走进门在路边的房子。

 他平静地告诉我:

 竹子(邵华)走了,2013年,48岁;

 他哥忠华走了,2014年,51岁;

 他妈今年也走了,2018年1月,74岁。

 这已经是奇迹,医学书上说,这种病一般活不过30岁。

 我来迟了,我曾在报纸上在电视里见到他这一家子,这回来邵武采风,我很想见见这个在大悲大难中相濡以沫之家,听听他们苦难中的笑声。

 可是,我来迟了,只见到他们遗下的缝纫机、电视机、和一台电脑。

 睹物思人。我似乎见到了竹子坐在电脑前,用唯一能动的食指连续敲击着键盘。忠华在看着电视,而他妈妈,脚下踩着缝纫机,哗哗地缝着什么……

 竹爸说,他们的遗体,都已按照生前的愿望,捐献给红十字会,送到医药大学。

 啊,他们走得这样光明磊落,这样无私无畏!

 竹爸说,我们都签了协约,我走了也要献给医学院进行解剖研究。

 这才是真正的大爱呀,不是为了某个人,某个家,某个民族,甚至某个国家,而是为了全人类,自己不留一粒尘埃。

 其实,我们应该祝福他们。祝福他们彻底地脱离了残弱之躯的桎梏,美好纯净的灵魂可以在天国里自由翱翔。母子可以快乐地在美丽的伊甸园里相聚,永不分离。过着没有烦恼,没有痛苦的生活.....

 竹子去世后,那位曾经在网上和他结缘的雨巷姑娘悲伤满溢地从漳州赶来,送他最后一程。而另外一位一样深爱着他的上海女孩、作家焱阳在网上祭坛留下心声:

 走好,我亲爱的。

 如有来世,一定要健康,

 一定记得还要相逢,

 一定记得还要相爱。

(原载于《走进邵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