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腊一百夏 云水一禅匠

——从福州鼓山走出来的高僧虚云

演  静

虚云法师

1953年6月3日中国佛教协会成立，虚云大师担任名誉会长，同年，被选为全国政协委员。

2019年10月18日，由中国佛教协会指导，江西云居山真如禅寺承办，纪念虚云老和尚圆寂六十周年系列纪念活动在真如禅寺举行。

虚云大师19岁在福州鼓山涌泉寺出家，20岁受戒成为比丘。1959年10月13日，120岁的虚云大师在云居山真如禅寺圆寂。

虚云大师一百年的云水生涯，铸就不平凡的业绩，成为公认的禅宗巨匠。本文略述虚云大师一些重要事迹以飨读者，亦表心中的敬意。

一 抉择苦行 岩洞禅修

公元908年，闽王王审知于鼓山山腰填龙潭，创建涌泉寺，礼请福州雪峰寺开山祖师义存的高足神晏为住持。

一千多年来，鼓山涌泉寺涌现众多誉满佛教界的高僧大德。虚云大师是其中之一。古月禅师对他的影响很深。

蒋维乔所著《中国佛教史》载：“最近有古月禅师住鼓山……留心参悟心要，习静于灵桥岩，为人治病辄愈，闽中士大夫多来参谒， 缁白归依者无虑数千人，鼓山由是复臻隆盛。”

古月禅师（1843—1919年），福州闽清人，是一位几十年如一日住山岩洞禅修的苦行僧，他重兴许多寺院，出任涌泉寺、西禅寺、崇福寺、林阳寺四大丛林方丈，领众熏修。古月禅师精通草药医方医术，并教同修和弟子们学会采药制药，施医施药，贫富平等，不收分文。古月禅师有许多传奇事迹在福州坊间广为流传。

虚云大师27岁时，选择苦行，每天仅粥ー盂。“时山中有古月禅师，为众中苦行第一，时与深谈，既而自思……古德苦行，有如此者，我何以斯，敢弗效法？乃辞去职事，尽散衣物，仅ー衲、ー裤、ー履、ー蓑衣、ー蒲团，复向后山中作岩洞生活。”

虚云大师在鼓山深处岩洞中过苦行僧禅修生活四年，打下禅门巨匠必备的深厚禅定功夫。

1907年，虚云大师由厦门赶回鼓山主持戒师父妙莲大和尚荼毘（即火化）法会，其间与古月禅师相见，深谈ー番，写《还鼓山访古月禅师》诗：

卅载他乡客，一筇古国春。寒烟笼细雨，疏竹伴幽人。乍见疑为梦，谈深觉倍亲。可堪良夜月，绪绪话前因。

二 行脚参学 禅七开悟

虚云大师（1840—1959年），原籍湖南湘乡，因其父在泉州当官，生于福建泉州。19岁时偷跑往鼓山涌泉寺，依常开禅师出家，翌年依妙莲大和尚受戒成为比丘。

1870年，31岁的虚云大师结束鼓山岩洞禅修，开始行脚，参禅访道，朝山礼祖。巡礼期间，遇到学有专长的法师，就停下修学受教。

49岁的虚云大师由川入藏，行脚一年，朝拜西藏各大寺，作诗《西藏大雪山》：“何物横天际，晴空入望中。这般银世界，无异玉玲珑。已拂尘氛远，仍疑碧落通。清凉无热恼，应胜水晶宫。”

虚云大师在拉萨过年，开春南行，前往不丹、印度、锡兰、泰国、缅甸朝拜圣迹。由缅甸回国，到云南鸡足山朝拜中国禅宗西天初祖迦叶尊者道场，又经贵州、湖南、湖北到安徽九华山朝拜地藏王菩萨，然后在九华山结茅禅修。

虚云大师大规模行脚参学，朝拜禅修，结识了国内外许多高僧大德，道业大增，见识大增。

56岁的虚云大师在九华山，遇见扬州高旻寺住持月朗，得知高旻寺要打十二个禅七法会，就决定参加。

在高旻寺静静禅堂中，第八个禅七第三晚，第六枝香开静时，护七僧照例倒开水，沸水烫了虚云大师的手，茶杯落地，脆响之中，虚云大师顿断疑根，彻悟ー切无常，本来如此。有偈述此悟境：“杯子扑落地，响声明沥沥。虚空粉碎也，狂心当下歇。”

三 云南振锡 度众无数

盛名广传的虚云大师65岁时，大理提督张军门松林率众官绅迎请驻锡大理三塔崇圣寺。

虚老痛感鸡足山僧众不接受外地僧挂单参修，发愿要在鸡足山修建一座十方丛林接纳学子参修。在大理官绅支持下，鸡足山所属宾川县知县和鸡足山大觉道成长老为虚老觅得废弃钵盂庵，请虚老住持。

德高望重的虚云大师仅用三年时间，就把一座破烂不堪的小小钵盂庵，改建为一座庄严雄伟，金碧辉煌的十方丛林。虚云大师亲赴京城，从朝廷请来《龙版大藏经》，朝廷敕改钵盂庵为护国祝圣禅寺，香火鼎盛至今。

民国肇始，虚老由滇至沪参与中华佛教总会筹建，为保护寺产，与会长敬安同上北京，敦请政府立法保护寺产，回到云南成立中华佛教会滇省分会。1920年，虚老应滇督唐继尧邀请移锡昆明华亭寺，大兴土木，重兴古刹，改名云栖寺。

虚云大师在云南，重戒律，传经教，兴古刹，办佛学院，调停汉藏纠纷，除去战祸，身行言教的圆满德行，度化无数官僚和民众归佛。

四 重兴鼓山 铁树开花

1929年正月，90岁的虚云大师被请回鼓山。海军部长兼闽主席杨幼京，前主席方声涛率众官绅请求虚老住持鼓山，出任方丈。《虚云大师年谱》记载：“予以薙染初地，怀祖德，义不可辞也，遂就任。”

虚老住持鼓山，立即礼请多位高僧前来助缘恢复涌泉寺如法如律道风：

全寺上下一律平等大锅食；恢复禅堂，念佛堂修行；为青年学子创建戒律学院；让年老无力者住进延寿堂，派专人照料饮食起居；病者在如意寮，医生施医施药；全寺殿堂加以修葺，油漆ー新；整理经版；撰著《鼓山经藏日录记》。

虚老主持涌泉寺一年，诸事就绪。春末传戒期间，方丈室前面，闽王王审知和开山祖师神晏手植的二株凤尾铁树开满了花，花大如盆，须瓣如凤尾。鼓山千年铁树开花轰动福州城，民众络绎不绝前来观赏。

虚老喜悦与二株开花铁树合影并赋诗：“优昙钵罗非凡品，随佛亦应现金花。世间彩凤称祥瑞，现则吉祥喜可嘉。兹山丈室两铁树，人言此卉向无葩。定是主林神拥护，故将仁寿放流霞。”

五 禅门巨匠 无住无著

1934年，虚云大师应广东李汉魂将军及各方人士恳请，移锡主持重兴广东曹溪南华寺。二年后，蒋介石，林森等党国要人来瞻礼捐奉之时，正是全国抗战救亡紧急关头，虚老带领全寺僧众每日为我国前线官兵祈福消灾两小时，全寺上下不食晚餐，节省之粮救济灾民。1941年，虚老把信徒送给自己的20多万元悉数交给广东政府赈济饥民。这年冬天，应国民政府林森之请，虚老到重庆主持“护国息灾大悲法会”，历时3个多月。名公巨卿供养虚老本人的名贵古玩字画五大箱及善款，虚老回途中都分赠各地寺院。

1943年冬，虚老应广东李济深主任、李汉魂将军之请，移锡粤北禅宗云门宗发源地，开始筚路蓝缕重兴乳源县云门大觉寺。

虚云大师一生重兴六大禅宗丛林，始终保持苦行僧简朴生活，到了高龄，仍然实行“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禅宗家风。

六 爱国爱教 功德圆满

1949年10月，新中国成立，虚云大师婉拒海外宗教界的邀请，从香港回到云门寺，领众垦荒种田，响应政府增产节约号召，农禅并修，重兴云门寺。

1952年，亚洲及太平洋区域和平会议在北京召开，北京广济寺举行7天祝愿世界和平法会，虚云大师应邀赴京担任主坛。10月1日国庆节，虚老代表中国佛教徒接受锡兰（即斯里兰卡）代表团团长所献的佛舍利、贝叶经和菩提树等珍贵礼物。10月15日，虚老代表中国佛教徒向出席会议的各国代表赠送礼品。

1953年6月3日，中国佛教协会成立，虚云大师被推举为名誉会长，同年，被推选为全国政协委员。

佛协成立后，虚老到江西庐山大林寺禅修静养中得知：江西云居山真如禅寺毁于日军侵略大火，明代铜铸毗卢佛像置于荒烟蔓草之中。114岁的虚云大师当即步行到云居山结茅居住，各地闻讯的禅僧也纷纷赶到。云居山真如禅寺僧伽响应政府号召创办僧伽农场。虚老说：“如今新社会僧人，更要本着（唐朝）百丈禅师的禅风，‘ー日不作，ー日不食。’这样很好，既能调润色身，又能增长慧命。”虚老重兴真如禅寺，虚老弟子一诚、传印两法师日后成为中国佛教协会会长，净慧法师成为副会长兼《法音》主编。虚老一生培养佛教人才遍布国内外，许多弟子都是誉满佛教界的高僧。

1959年10月13日，声振宇内，望重宗门，120岁的虚云大师在云居山茅棚中圆寂。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巨赞亲赴云居山吊唁，海内外佛教界同声哀悼。各地佛教知名人士撰文表彰虚老ー生修行圆满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