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17 11:13 来源:福建炎黄纵横 作者:李加林


高名峻节 义薄云天

——曾在建阳卖卜的爱国志士谢枋得

李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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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枋得画像

 

文天祥是我国一位杰出的民族英雄。南宋宝祐四年(1256年),与文天祥同科登进士的谢枋得,也是一位爱国志士。文天祥不为元朝皇帝高官厚禄所利诱而慷慨就义,谢枋得“脊梁铁硬对皇天”,不受元朝皇帝的收买,绝食拒医而亡。两人浩然正气,义薄云天,同为后人所景仰。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郭沫若游武夷时途经建阳,特地询问:“谢叠山卖卜处何在?”迄今,在建阳水南桥附近,仍竖立一块石碑,上书“宋处士谢叠山先生卖卜处”。

谢枋得(1226-1289年),字君直,号叠山,别号依斋,江西信州弋阳人,中进士后,任六部侍郎。据史载,宋景炎年间,文天祥为丞相,谢枋得与文天祥约:“宰相努力在朝,我等努力在野。”两人分别率军与元军周旋。谢枋得与义士张孝忠等坚守安仁(江西余江)。元大军压境,城陷,张孝忠战死,谢枋得逃脱,后匿于建阳唐石里(今黄坑)。

德祐二年(1276年)四月,主持朝政的太皇太后谢道清下诏令各地文臣武将放弃抵抗,归降元廷。谢枋得拒绝执行,他说:“君臣以义合者也,合则就,不合则去。”然后回到家乡弋阳,变卖家产,组织义军继续抗元。

元军继续南下,所到之处,疯狂烧杀汉人,驱民为奴。《续资治通鉴》184卷记载:元军攻破杭州之后,挖掘宋宁宗、理宗、度宗、杨后四陵,墓中陪葬的金银珍宝被洗劫一空。理宗皇帝的皇冠被元军首领作为饮酒的器具。“国人悲感,不忍仰视。”

宋祥兴二年(1279年)初,文天祥兵败被捕。这年二月六日,陆秀夫背幼帝蹈海殉国。消息传来,谢枋得痛不欲生,感叹大势已去,回天无力,便着麻衣、草鞋,向东而泣,借以悼念已亡的故国。

谢枋得发誓不做元朝的顺民,以卜卦、织卖草鞋为生。在建阳期间,他拜访了“潭阳七贤”中的熊禾。两人一见如故,共斥南宋一些大臣卖国求荣之行径。

至元二十一年(1284年)正月,元廷宣布大赦天下。建阳朝天桥(水南桥)南头,出现一个小摊,摊前挂一块“依斋易卜”的小牌子。摊主身高不过五尺,左目重瞳,大口美髯,气宇轩昂。此君行径古怪,却出语不凡,大家都不清楚他的来历。后来得知,这位卖卜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南宋遗臣、爱国志士谢枋得,人称叠山先生。

谢枋得白天在桥头卖卜,夜居三桂里茶坂(今考亭破石)。当地人知道后,肃然起敬,一些学子还找他求学问道,请他到家中讲学。谢枋得一度在附近的莒口讲学,还常出游刻书之乡书坊。书坊《书林十景》留有他赞叹书林盛况的两首诗。

忽必烈灭宋后,为汉文化所折服,开始使用汉族士大夫。谢枋得卖卜建阳的踪迹被人禀报朝中。元廷许以高官厚禄,召其入朝,谢枋得严词以拒。

谢氏满门忠烈。谢枋得妻李氏及二子、一女、二婢,还有其他亲属被元军拘于建康(南京)。除二子移狱广陵得释外,余者皆死于狱中。谢枋得胞兄被斩于九江市中。谢枋得83岁高龄之老母桂氏也为元军所拘,后病死弋阳。家仇国恨历历在目,谢枋得岂会认贼作父,降元作官!平日卖卜,他拒收元钱,仅收大米和布鞋。

元廷先后五次派人到建阳劝谢枋得出仕,均碰了钉子。为躲避元朝征聘及降元故旧的纠缠,谢枋得隐居建阳后山堂,以教书为生。

至元二十五年(1288年)七月,福建行省参政魏天祐,接到押送谢枋得去京都的特旨,委派建宁路和建阳县地方长官前往后山堂召谢枋得。魏天祐知明请不行,便设下圈套,骗谢枋得入城区易卜,将其拘捕。面对拷问,谢枋得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他引用司马迁的话说:“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盖棺事始定,参政岂知生死之义!”

这年冬天,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谢枋得被押解入京。形容枯槁,衣衫破烂,穿着一双破了洞的鞋子,但精神抖擞,毫不畏惧。他慷慨赋诗,告别众人。诗云:

雪中松柏愈青青,扶植纲常在此行。

天下岂无龚胜洁,人间不独伯夷清。

义高便觉生堪舍,礼重方知死甚轻。

南八男儿终不屈,皇天上帝眼分明。

诗中的龚胜(汉朝人)和伯夷(商朝人),都是古代“忠臣不事二主”的典型。谢枋得以此诗向元朝统治者宣示民族气节: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谢枋得到了京师,便开始绝食,这年四月初五夜溘然长眠。明代名臣李奎在《褒崇忠节奏疏》中赞其“忠肝义胆与金石同坚,高名峻节与文天祥相表里”。

谢枋得一生留下许多著述,主要有《诗传注疏》《易经注疏》《书传注疏》《易说》《十三卦取象》《十三卦启蒙》《易诗书三传》《注解四书》《大学解义跋》《批点檀弓》《礼经讲意》《五经珍抄》《秘籍新书》《唐诗解》《文章轨范》等。他编选的唐宋各名家诗集《千家诗》,曾是我国民间流传最广的通俗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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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图千家诗》内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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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叠山卖卜处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