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归来不看水

去年9月下旬，我终于去了“深情向往”的九寨沟。我们从成都双流机场搭乘飞机，本来，登机时间是下午5时45分，可是经过多次折腾，直到午夜1时30分才登机。

到了九寨沟，我们上了一辆中巴，这时天上的雨依旧淅沥淅沥地下个不停，开往九寨沟的路尽是蜿蜒的山路，漆黑的深夜没有一盏路灯，只有我们的车子开着大灯照亮前方的路，路边山坡巉岩上全是黑幽幽的原始树木，就像不计其数的黑衣杀手们密布于路两旁，车上没有一个人说话，不知是心里紧张还是困乏。

当我们到达宾馆时已是午夜3点半，我稍为盥漱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早餐后，导游调来了几辆的士，把我们团为数不多的游客载到景区去。的士约莫开了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九寨沟景区。九寨沟位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九寨沟县境内，是白水沟上游白河的支沟，以有九个藏族村寨（所以又称何药九寨）而得名，为全国重点风景名胜区，并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在景区进口处前面几十米处有一大片绿色的花坛，而进口处里面两侧就是V型大山，一眼望去，山上都是繁茂葱茏的原始森林，这时候天空阴沉沉的，充满着浓浓湿湿的寒气，一片片低沉的浓云压着山峰，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车子把我们载到了树正沟口的荷叶寨。在进沟公路的左侧，那近峦远峰全是郁郁苍苍的树林，而在远方的山峰绿色植被上又覆盖了一层白雪，那雪又化开形成一条条沟壑状，就像一床巨大的棉被被剪成一条条不规则的棉絮，形成奇特的绿白相间的大自然景观，再加上一团团扑朔迷离的白云笼罩着重峦叠嶂，山峰若隐若现，虚无缥缈，正如唐代元稹诗云：“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

九寨沟呈人字形，主沟叫树正沟，其上有两条支沟，东名则渣洼沟，西名日则沟。不一阵子，我们又乘上一辆大巴来到了则渣洼沟尽头的长海。据说九寨沟大小有140多口“海”，所谓“海”，其实就是山塘湖洼。这个长海海拔3060米，之所以谓之长海，那是因为它是沟内面积最大、长度最长的海子，其面积30万平方米，长约7.5公里。在长海的左侧有一条木栈道，上面挤满观光的游客们络绎不绝，要想拍照都得见缝插针地抢拍镜头。在木栈道的边上也是巨松挺拔，满目碧绿，而长海的水呈湛蓝色，透明发亮，如一片闪闪发光的明镜，那水下一块块背包大小的卵石清晰可见，据说它水深44.57米，最深处可达80米，不过，我从肉眼看似乎湖水并不深，也许这跟季节有关。这个长海地表无出水口，水源来自于高山融雪，但它从不会干涸，也不溢堤，当地藏民称之为“装不满、漏不干的宝葫芦”。在对面湖边长满茂盛高大的树木，就像一个个天然的绿色大帐篷连成一片，四周森耸峰青，处处是一派生机旺盛的翠色。

沿着长海边上的木栈道，我们往下行1公里，即到了五彩池，其面积5645平方米，是九寨沟最小但又是色彩最为斑斓的池子。它位于公路下边的深谷中，湖水的颜色比长海更蓝，更清澈透明，可见到池底砾石棱角、岩面纹理分明，就像一块块五彩斑斓的蓝宝石。相传五彩池是女神色嫫梳洗的地方，男神达戈每天都从长海为她打水过来，天长日久，达戈的双脚在山崖上踩出了189级台阶，而色嫫脸上洗下的胭脂也变成了这口让人惊艳的五彩池。当然，传说归传说，如果真是色嫫脸上洗下的胭脂使湖水变色，理应湖水呈红色或粉红色，而不是眼前的湛蓝墨绿色。九寨沟的湖水之所以多呈蓝绿色，那是因为瑞利散射效应引起的，它是一种散射现象，是由于介质中分子质点不停的热运动，破坏了分子间固定的位置关系，从而产生的一种分子散射。这里的水还富含某种矿物质，我们的导游曾告诫我们千万不要喝这里的水，以免肚子闹出毛病。从长海到五彩池，虽然水质明澈透亮，可是，却没有一条鱼，尽管传说长海时有怪兽出没，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曾有人看到巨型水生动物出没于此，这个当然可以再考证，但长海、五彩池都没有鱼类生存却是事实，使我想起一句老话：“水至清则无鱼”。不过，这池里还是生长着水绵、轮藻、小蕨等水生植物群落，同时还生长芦苇、节节草、水灯芯等草本植物。

我们从五彩池上到了公路边的车站，又乘车来到日则沟上段的箭竹海。

箭竹海海拔2618米，深6米，面积17万平方米。箭竹，杆挺直，壁光滑，故又称滑竹，众所周知，它是大熊猫喜食的食物，而在箭竹海的湖边因生长着许多箭竹，故得名。在我们眼前的箭竹海水面宽阔，波光粼粼，湖水是墨绿色，宛若一匹巨大的闪闪发亮的缎子。在湖畔箭竹葱茏，杉木耸立，四周青山翠峦重重叠叠，在远处的山峰云雾缭绕，蓬松的云帽如若十八世纪外国贵族绅士头上戴的假发一般，那湖光山色是那样宁静和谐。这里是张艺谋导演的影片《英雄》的拍摄地，影片中李连杰扮演的无名在平静的水面掠过，画面异常优美，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似曾相识。

我们走了2公里木栈道，就到了熊猫海。这当儿，天上下起雨来，我们一边撑着伞，一边游览熊猫海。

熊猫海和箭竹海是一对姐妹海，传说九寨沟的熊猫特别钟爱这个海子，常在此海游玩，盛夏时节，海边水底天生的黑纹酷似熊猫，因而得名。熊猫海的景色跟箭竹海相似，蓝绿色的湖水像靓女晨妆时开启的明净的镜面，四周布满绿叶茂密树林的青山清晰地倒影水中，湖光山影融为晶莹的一体，色调是那样和谐、清丽、明朗。所不同的是，熊猫海的湖底横七竖八地沉着许多被钙化的枯木，形成罕见的珊瑚树，而在那些腐木上又长出一些新生的树，被称为腐木更新，或叫枯木逢春和再生树，我油然想起刘禹锡的著名诗句“病树前头万木春”，不过，这里可是水下病树万木春。

在熊猫海的北侧有一条栈桥，我们沿着栈桥走到头，那里有几百码弯弯曲曲的木栈梯通到山下，当我们下到栈梯下面，看见右侧有一道瀑布从熊猫海口飞扑而出，直落深谷，又被悬崖下凸出的岩壁和乱石截成三段。这道瀑布就是熊猫海瀑布，其高度为78米，是九寨沟最高的瀑布。

这时，雨停了，我们通过一段边上都是茂密幽林的栈梯下行，来到了五花海。它位于日则沟孔雀河上游的尽头，面积9万平方米，被誉为“九寨沟一绝”和“九寨精华”。我们沿着木栈道继续北行，那里有一座栈桥，建于五花海的出水口与孔雀河道的交汇处。我们在栈桥上饱览五花海秀丽的湖光山色，并拍照留影。传说五花海是神鹿的化身，九寨沟的藏民视之为神仙，它的水洒在哪里，哪里就会花繁林茂，富饶美丽。五花海水色斑斓，墨绿、宝蓝、藏青、鹅黄等色块混杂在一起，就像油画家不小心把颜料盘打翻到水里，使湖水变成五颜六色，色彩缤纷，如若开屏孔雀一般多彩多姿，故这里又有孔雀河之称。像五彩池一样，五花海也富含碳酸钙质的池水，再加上有许多水下珊瑚树，其上面生有各种色泽艳丽的藻类，在阳光的作用下，湖水变幻出五光十色的缤纷色彩，犹如舞台上激光灯束打造的变幻万端、流光溢彩的灯光效果，这可能也是“五花海”的由来吧。

我们沿着木栈道继续前行，过了金铃海和珍珠滩之后，就来到了遐迩闻名的珍珠滩瀑布。它是电视剧《西游记》片头景的拍摄点，高21米，宽162米，其落差、宽度都不是九寨沟诸瀑布之最，但很有气势。这里是钙华地质结构，山岩坡度很陡，那浅黄色的钙华滩面布满了凹凸不平的坑洞，沿坡而下的激流峻急奔暴，像一个个敢死队员不要命地硬往坑洞中撞击，溅起无数朵水花，点点水珠恰便似巨型扇贝里的粒粒珍珠，“珍珠滩”之名由此而来。我们从观景台上往上看，河中流动着一河洁白的珍珠，又像天上安了一台巨型织布机，泻下了一匹匹白绢，气势磅礴，雄伟壮观，是九寨沟所有激流中水色最美、水势最猛、水声最大的一段。

我们再往前走，又见到好几个瀑布，那瀑布被拱形岩体分割成若干股，有的像《西游记》中花果山水帘洞的水帘，有的若一匹匹闪光的罗锦从上飘逸而下，有的似一股股水柱飞流直下，有的则如涓涓细流缓缓而行，那数股瀑布在演绎着多声部的大自然大合唱，或轰轰声如雷，或哗哗声如流，或涓涓声如泣，在瀑布的四周都是葱茏茂盛的原始树木，使景象更蔚为壮丽。

没多久，我们来到了日则沟头的镜海，其面积19万平方米，湖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故得其名。据说每当晨曦初露或朝霞遍染之时，它如同一面真的镜子一样，将地上和空中的景物毫不失真地复制到水里，其倒影胜实景，正是镜海一奇。不过，今天是阴雨天，并没有出现这拍案叫绝的奇异景观，只是一片景色秀丽、风光旖旎的湖面。

沿着木栈道继续前行，我们来到了位于主沟树正沟的树正寨，它是九寨沟中人气最旺的一个寨子，九寨沟1000人中就有400多人居住于此，也是九寨沟风景区中最主要的投宿中心、餐饮中心和购物中心。在寨口有九座白色的宝塔，被称为九宝莲花菩提塔，象征九个藏族村寨团结一致，向上苍祈求祥和和幸福。我们没有进寨参观游览，只在寨口随便拍了照片留影，即离开了那里。然后，乘上大巴出沟了。

俗话说，“黄山归来不看山，九寨归来不看水，桂林山水甲天下，九寨风光胜桂林。”此话一点不虚，来九寨沟旅游就是来看九寨沟的水，九寨沟因水而美，因水而灵，因水而神秀，水是九寨沟的灵魂，是九寨沟跃动的精灵。九寨沟的水是圣洁高雅的，像最长、最深、面积最大的长海源于皑皑雪山融化雪水，如冰美人一般冰清玉洁；九寨沟的水是蒙胧神秘的，像最小的五彩池水底的五彩石头，在幽蓝幽绿中蕴藏着无数神秘的大自然密码；九寨沟的水是轻盈飘逸的，如箭竹海、熊猫海这对姐妹海，不就像一对婀娜多姿、亲密无间的两姐妹么？是那样清纯、多情、美丽；九寨沟的水是色彩斑斓的，如若五花海水底一丛丛炫丽多姿的珊瑚树，那五彩斑斓的湖水流光溢彩，幽蓝、墨绿、藏青、鹅黄等不同颜色和谐地交融在一起，五光十色，斑驳迷离；九寨沟的水是激情澎湃的，像熊猫海瀑布、珍珠滩瀑布一样以雄浑高昂的声调唱响大自然的水之歌，令人荡气回肠，震撼不已，那珍珠滩瀑布如同亿万颗珍珠从天上倾泻下来，水珠四溅，惊心动魄，那场面实在是瑰丽壮观；九寨沟的水是宁静祥和的，如同镜海一样波平如镜，一碧万顷，波澜不惊，四周是青山绿树，清澈透明的湖面把湖光山色融为一体，湖色与天光争辉，绿水共青天斗碧。九寨沟的水是那样令人着迷，令人难忘，令人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