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神奇的嵛山岛

王晓岳

中国拥有许许多多世界级的景观。为了把中国最美的自然景观介绍给世界，《中国国家地理》杂志担负起“选美中国”这项史无前例的重大使命。该刊在自然科学相关领域领军人物，中国地质、中国地理、中国风景园林、中国旅游地学及地质公园等专业协会，以及200多位有关专家、院士的参与和指导下，对“中国十大名山”“中国最美的十大海岛”“中国最美的十大峡谷”“中国最美的八大海岸”“中国最美的七大丹霞地貌”等15个单项，进行了颇具权威性的二级制评审。2005年10月，名不见经传的福鼎大嵛山岛以“山、湖、草、海在此浓缩”的独特之美，入选“中国最美十大海岛”行列，许多人为之惊讶。

先前，在专项评委和总评委中无人听说过大嵛山岛的名字。“中国最美海岛”专项评委中，除从事中国海洋、中国岛屿、海洋岩溶地貌和海岸带环境演化研究的专家、院士之外，还有一位《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的女编辑黄秀芳。黄秀芳负责评审之前的调研和“中国最美的十大海岛”的推荐整理工作。黄秀芳说，中国拥有面积500平方米以上的岛屿6500多个，至于500平方米以下的小岛、岩礁，至少有上万个，从中公正地遴选出最美的10个岛屿，不禁感到诚惶诚恐。为防止偏颇和疏漏，她不断地向专家和书本求教，对中国排在前列的上千座美丽岛屿有了较多的了解。此时，大嵛山岛仍未进入她的视野。2005年1月，中国轻工业出版社出版了三伏主编的《我的小岛我做主》一书。书中收录了98篇海岛游记。其中，福建篇收录了5篇游记，书中不见大嵛山岛的踪影。福建有关单位向“中国最美的十大海岛”评委会推荐了厦门鼓浪屿、漳州火山岛（南碇岛）、平潭岛等岛屿，也没有提到大嵛山岛。

嵛山岛星空（吴家兵   摄）

不想，天赐机缘。一天，黄秀芳的同室编辑刘晶对她说，“今天有个作者江航东来北京出差，他是厦门观鸟协会的，你也一块见见吧。”黄秀芳知道江航东去过很多海岛，见面后就迫不及待地问：“你去过哪些美丽的海岛？”江航东便乐呵呵地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里面有许多海岛风光摄影。当翻到大嵛山岛的照片时，南国天山那般苍苍莽莽的野性和海上天湖的盎然诗意一下就震撼了黄秀芳的心灵。她情不自禁地说，“这是我见过的最美海岛！”

此后不久，时任福建画报社社长崔建楠也向《中国国家地理》杂志推荐了大嵛山岛。于是，才有了专家评委们对嵛山列岛的实地考察，才有了大嵛山岛一鸣惊人的幸运。

这些岛屿是地球生命中的一个偶然，也是国家地质公园的一个特例，它就是由大嵛山岛、小嵛山岛、鸳鸯岛、银屿、鸟岛等11个大小岛屿及4座礁石组成的福瑶列岛，又名嵛山列岛。列岛东西走向，西端距霞浦县三沙镇陆地岸线仅5海里，是踞东海望太姥扼海道的一串岛链，是太姥山四大景区之一的山海奇观。列岛的精妙之地是大嵛山岛，东西长7.70千米，南北宽2.76千米，面积为21.50平方千米，岸线长31.97千米。岛上大小山峰20余座，主峰红纪洞山海拔541.4米，是福建省最高的海岛。大嵛山岛在其海拔300多米处，镶嵌着大小天湖两个天然湖泊。大天湖面积近千亩，小天湖200多亩，各有泉眼，常年不竭，水质甜美，储量高达160万立方米，仅次于台湾日月潭淡水储量。湖四周山势平缓，万亩山体披满了低约盈尺高约1米的牧草，绿草如茵，间或有白色芦花点缀其间。大嵛山岛地处东南沿海，却有大西北高山草甸风光；身为海岛，竟有天山天湖似的仙境。因此，大嵛山岛便有了“南国北疆”“岛国天山”“海上天湖”等等美誉。

距今大约1亿年的燕山晚期，是地球上造山运动的高峰期，大自然造就了中国沿海独一无二的太姥山花岗岩峰林地貌。距今约100万年的全新世时期，福鼎一带地壳开始下降，海水涌入原来的山谷，形成了晴川湾、里山湾等海湾。低处的山地被淹没，大嵛山、小嵛山等较高山头成为被里山湾包围的岛链。大嵛山岛与太姥山一脉相承，方有大小天湖的泉水源自太姥山一说。紧接着是100万年的海蚀作用，海风海浪、海水海雾对嵛山岛链进行了独具匠心的雕刻，不仅给我们留下了多姿多彩的海蚀作品，而且打造出大嵛山岛营养丰富的酸性土壤。大嵛山岛200米以下树木葳蕤。因海风凛冽，树木无法在200米以上的山体存活，只有生命顽强的牧草才能落地生根。

遍寻东海，为何只有大嵛山岛才有大西北那种苍莽的万亩草场呢？鸟瞰大嵛山岛就会发现，全岛二十座山峰均在岛的四周，拱卫着从北至南由低至高的三块盆地。尤其是岛东南的红纪洞山，岛西南的天鹅山，岛南面的天岙冈三座海拔500米以上的大山把大天湖和小天湖围在中间，极大地减弱了海风对中央盆地的侵袭。因此，大小天湖四周才能有柔弱牧草的生存空间。更为重要的是，大小天湖四周的山地构成了烟囱式通道，湖水蒸气聚集上升，一遇从海上吹来的冷风便凝结为雾云或雨云，然后以雨、露、霜、雾等形式返归于万亩草场，最终渗入大小天湖。据专家考证，大嵛山的露水和雨水恰等于大小天湖的蒸发水量。大嵛山岛有着独立的自我循环式的生态系统，这不仅是大小天湖万年不竭的奥秘之一，更是万亩草场生机勃勃的生存依据。大嵛山岛的山、湖、草、海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因此才能孕育出“岛国天山”和“海上天湖”这等独一无二的梦幻仙境。

在红纪洞山和天岙冈之间，有处海拔约450米的高地，叫作“石宫岗”。站在此处，山、湖、草、海尽收眼底。脚下的小天湖像只拖着长尾的小松鼠，头西尾东，跳跃在绿油油的草地中间。小天湖头部前方的山坳呈“U”形。透过“U”形山坳望去，小天湖与东海似隔似连。“U”形绿地恰似把湖海拴在一起的纤细绿线。湖外是山，山外是海，湖面波光粼粼，大海水天一色，世外之境才有这样的质朴之美、壮观之美。

观赏大嵛山美景的最佳季节在于春夏之交和秋冬之交，这是色彩斑斓的季节。就拿立秋到初冬的一段时光来说，初秋，大嵛山岛200米以下的花草林木已露霜叶醉秋的征兆，而万亩草山上的牧草依然是重彩泼墨，洁净纯粹，翠绿如玉，胜似雨后春山图。深秋，秋意在寥廓的海天延伸，牧场中的白色芦花在大小天湖上空飞舞，恍若天女散花。此时，光影四溢，若真若幻，人们在心灵的升华中感受着秋天里的童话世界。晚秋，牧草已经黄了一半，海风吹过，黄色和绿色的草浪翻滚着沙沙作响。在这里恍若置身于“天苍苍，野茫茫”的西北草原，眼前分明又在碧波万顷的东海之上，这是多么神奇的意境啊！残秋，金黄色的草场透过湖上的一线薄雾倒映在湖中，湖中便有了雾色迷蒙的黄色在渲染漫散。此时，湖角远处的碧绿，近岸湖光的淡蓝，湖中深处的湛蓝，以及水面蒸腾的紫气把天湖装扮成绚丽的五彩之湖。初秋、深秋、晚秋、残秋的大嵛山岛充溢着诗情的韵味，或清纯或壮美，或娇媚或典雅，无不让人陶醉。

大嵛山多雾。晨雾几乎天天都有。凌晨，浅蓝色的雾气在微曦的晨光中晕染开来，把天湖、草场笼罩在轻纱之中，只有湖光在尚未褪尽的夜色中闪动；海上的礁石和远方的群山变得越发缥缈，只留下淡淡的轮廓，宛如一幅“云崖如帐，似水青山”的国画。晨雾在大嵛山岛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如果说晨雾是娴静的，大嵛山的雨雾则是迅猛的。一片雨云被海风吹上大嵛山，雾涌云飞，如同千军万马奔过天湖草场。刹那间吞噬了一切，四处一派茫然，分不清天上人间。当雨霁时，那雾一丝丝一缕缕在你身边缓缓地飘过，顿时便有了天上瑶池的幻觉。俯瞰脚下，天湖如洗，芳草萋萋；遥望东海，蔚蓝色的海洋泛着软绵的轻浪，墨玉般的岛群静静地散发着光芒。山、湖、草、海的精魂在这里有了完美的结合。

大嵛山岛的日出日落每次都不一样，大气磅礴，奥妙无穷。然而，在天湖之滨露营似乎更有情趣。夏秋之夜，凉风习习，坐在柔软的草地上静观四周，有时湖面上微波荡漾，浮动的月亮闪着金光；有时湖面波澜不起，静静的月影像沉在水中的玉璧。大海涛声阵阵，耳旁蛙鸣四起，一唱一和，不免让人心驰神往。

许多人喜爱月夜，更向往星天。没了月光，黑天鹅绒般的夜空缀满了闪闪的繁星。此时仰观天象，数不清的星座就在头顶，似乎触手可及。巴金在《繁星》一文中说，他爱月夜，更喜星天。因为仰望星天，才会回到童年，才能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这大概是童年情结和儿时的精神天堂吧。

陪同我采访大嵛山岛的村建站王站长是大嵛山岛人，他儿子从事导游工作，满肚子都是轶闻趣事。他向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七夕前一天，大嵛山岛的星天格外动人。一对夫妻带着6岁的儿子和4岁的女儿在大天湖之畔扎下一顶帐蓬，一家人仰卧在草地上观赏星空。晚八九点时，夜航频繁，不到一小时就有近30架飞机闪着灯光从头顶飞过，火箭似的穿越银河。一对小儿女就数南来北往的飞机，数着数着女儿突然发问道，妈妈，星星这么多，飞机会不会碰到它们。不待妈妈回话，儿子就抢着说，不会，不会。女孩不服气地问，为什么不会？儿子说，有手机导航呗！这还不懂，爸爸的汽车就用手机导航。

女儿又问妈妈，下雨时，星星会不会被淋湿？

妈妈抚慰着怀中的女儿说，不会的，星星很聪明，下雨时它们都躲到云朵的背后去了。

爸爸见女儿对星空充满了好奇，便又讲起了王母娘娘和牛郎织女的故事。还说，明天就是七夕节，牛郎和织女鹊桥相会，一年才能一次。女儿便问，牛郎的孩子为什么一年才能见妈妈一次？爸爸说，太远，牛郎星离织女星30万光年。见一面，光也要跑30万年。

女儿说，它们为什么不坐飞机，我刚才看到，坐飞机过天河很快的。

爸爸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讪讪地说，它们那里还没有通飞机。

这个有趣的故事告诉我们，大嵛山的星空是儿女们心中最美的天堂。兴趣是最大的动力，那位4岁的小女孩说不定日后会成长为天文学家抑或航天员，代表人类亲近太空。

大嵛山岛的美是独特的，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缔造了这座美轮美奂的海岛；大嵛山岛的美是梦幻的，山、湖、草、海奇变万状，仙境如梦，又装点了无数人的梦境。

（本文原载于《走进“八闽旅游景区”•太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