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与茶
“何须魏帝一丸药,且尽卢仝七碗茶。”一代文豪苏轼自比卢仝,精于茶道,写有茶诗70多首,在宜兴访友时,还曾设计提梁式紫砂壶,人称“东坡壶”。据说他被贬黄州团练副使时(相当于现代民间的自卫队副队长),在城东开垦一块坡地种茶,由此自嘲“东坡居士”。他因与新党政见不合,数度被贬,精神上的困惑与空虚靠的多是“品茶得真谛”。“卢仝七碗茶”成了他宣泄心中郁闷、熔化心中块垒、激文思、助诗兴的人生伴侣。正是茶水中的阳刚品质与万种风情,让他的豪放淋漓酣畅:“水光翻动五湖天,半岭松声万壑传。”他还写诗抒发人生感慨:“雪花雨脚何足道,啜过始知真味永。”表达茶之珍贵:“千金买断顾渚春,似与越人降日注。”并得意于尝遍茗茶:“我官于南今几时,尝尽溪茶与山茗。”最为知名的是他人生贬谪的最后一站———荒岛海南。
宋哲宗元三年,一贬再贬的苏东坡来到岭南荒城儋州(海南),辗转到了天涯海角,诗人已经无路可去(据说在宋朝,放逐荒岛海南是仅比满门抄斩罪轻一等的处罚)。长期的贬谪生活,难免让这个号称豪放的诗人倍感焦灼与寂寞。就在这年开春的一个新月夜,诗人来到江岸,只见“花不语,水空流。春悄悄,夜迢迢”。为了驱赶寂寥,排遣惆怅,苏轼“汲江煎茶”,用茶与诗抒发了心中块垒。“活水还须活火煎,自临钓石取深清。大瓢贮月归春瓮,小勺分江入夜瓶。雪乳已翻煎处脚,松风忽作泻时声。枯肠未易禁三碗,坐听荒城长短更。”他把天上月江中影,珍藏在勺里瓢中,小心带回临窗的冰心玉壶细细烹煮,煎熟的深清之水如松涛雪雨,呼啸山庄。诗人的抑郁不平很快随着清风絮语般的品茗感受渐去渐远了,荒岛外的更鼓声瞬间演绎成一浅一深诗词韵脚,婉转而剔透。“意爽飘欲仙,头轻快如沐”,诗人不由得摇头晃脑起来,悠哉游哉的豪放情怀重又跃上了眉头和心头。
想想如今的芸芸众生,也许也会遇到一些不如意,但是很少人会比苏轼还狼狈。因此,在生活中遇到烦事难事与其“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还不如多与“佳茗与佳人”为伴,以茗茶的淡雅清心,浓醇提神,在品茶中敛积生活的胆识、智慧与勇气,体味和升华人生的诗意与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