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武夷山自然保护区

张冬青

这些年，我曾数次前往武夷山自然保护区，那里幽深的大峡谷、莽莽苍苍的原始生态林、清溪瀑布、野猴群，都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时常缅怀回想。时隔经年，己亥六月，又有了再访武夷山自然保护区的机会，甚感激动欣喜。

武夷山自然保护区以山貌雄奇壮伟和生物多样化闻名于世，位于福建北部，武夷山脉北端，省内武夷山、建阳、光泽、邵武及江西铅山5县市交界处，总面积为5.6万公顷，1979年被批准为国家级重点自然保护区，1987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纳为世界生物圈保护区，1992年被世界野生生物基金会评为具有全球保护意义的A级自然保护区。区内主要保护对象为由中亚热带原生性天然常绿阔叶林构成的森林生态系统，珍稀濒危野生动植物资源，世界生物模式标本产地，福建最长的地质断裂带及丰富多样的地质地貌等自然景观，是闽江和赣江的重要水源保护地，也是中国东南大陆现存面积最大、保留最为完整的中亚热带森林生态系统，森林覆盖率达96.3%，是闽江上游主要溪流发源地;被中外生物学誉为“鸟的天堂”“蛇的王国”“世界生物模式标本产地”“研究亚洲两栖爬行动物的钥匙”。这个初夏的上午，天气晴暖，小车从下榻的大伟风景酒店出发，沿景区公路往西北行驶，经玉女峰下星村镇，往里经黄村、曹墎村好长一段，溪流两岸大多是平缓谷地，看去是成大片葱绿畦行齐整的茶园。一路陪同走访的景区办公室杨明告诉我，这些年武夷山红茶金骏眉、正山小种声名鹊起市场看好，当地人都将田地改种了茶叶，效益要比种植水稻等增收好几倍。从红星村往里，山道愈见陡峭，峡谷两边悬崖峭壁间长满葳葳蕤蕤的原始生态林，有高大的马尾松、杉木、青栲、柯树，还有许多叫不出名的杂树，青山逶迤满目葱翠。杨明介绍说，武夷山保护区内植被丰富多样，除常绿阔叶林外，还分布有暖性针叶林、温性针叶林、温性针阔叶混交林、常绿落叶阔叶混交林、落叶阔叶灌丛、灌草丛、草甸等11个植被型、15个植被亚型、25个群系组、57个群系170个群丛组，包含了国内中亚热带地区所有的植被类型，具有中亚热带地区植被类型的典型性、多样性和系统性。随着海拔的递增，植被垂直带谱明显，从山脚到山顶依次为常绿阔叶林、针阔叶混交林、针叶林、中山苔藓矮曲林、中山草甸等5个群落外貌特征不同的植被带谱，界线清晰分明，在世界同纬度地区十分罕见。保护区内受国家重点保护的野生植物有20种，其中国家一级保护的有银杏、南方红豆杉、水松、钟萼木4种，二级保护的有金花狗、白豆杉、香榧、金钱松、闽楠、花榈木、野大豆、水蕨等16种。

我们从小路转去看青龙大瀑布，不远处水声哗然，年轻的景区向导引领我们沿湿滑的赤壁拾级而上，水雾迷蒙之中抬头仰望，自百多米高山垭口扑落的一道雪浪瀑布裹挟着周遭的绿意，仿佛一条巨大的青幽游龙弯曲延展奔腾呼啸而下，跌落崖壁之中，喷珠吐玉，形成大大小小的瀑布群，气势壮观恢宏。向导介绍说，这条青龙大瀑布由3级大瀑布组合而成，全长200多米，落差120米，丰水期宽处可达40多米，是目前省内发现的最大瀑布。垭口上方的通天河峡谷幽深，铺设有2300多米的步行栈道，空气中富含负氧离子，被誉为天然氧吧。这里也是唯一的“人与自然”欧洲人体摄影创作基地。瀑布下方是长达12华里峡谷漂流的起点，其中的激流险滩，惊险奇趣尤甚，被游客称为“华东第一漂”。向导告诉我们，武夷山自然保护区属于武夷山，武夷山属闽西北隆起带中的邵武—建宁凹陷带，具有地势高、起伏大、多垭口的地貌特征，保护区内平均海拔1200米，最高处的黄岗山顶峰达2158米，最低处仅300米，相对高差达1858米，高差极为悬殊。溪流侵蚀切割深度达500—1000米，沟谷相间。自然保护区分为多种地貌构造，蔚为壮观，桐木关—大竹岚断裂、黄溪洲—皮坑口断裂、美罗湾断裂等绵延十几公里。保护区属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具有气温低、降水量多、湿度大、雾日长、垂直变化显著等特点。境内以黄岗山为主峰的海拔1800米以上的山峰有34座。保护区是闽江水系与赣江水系的天然分水岭。区内沟壑纵横，溪流交错，溪流山涧达150余条，瀑布众多。

我们的车从青龙瀑返回景区公路，再往前驶一段，见路左边竖一数米高造型别致的牌坊，中下部的灰白大理石横匾上用中英文镌刻“武夷山国家公园(皮坑)”几个仿宋体黑字。杨明说，2016年6月，武夷山国家公园作为国家批准的首批开展建立国家公园体制试点的9个区域之一开始组建，明确武夷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武夷山国家风景名胜区和九曲溪上游的保护地带，总面积为982.59平方公里。40多岁的杨明原为武夷山风景区办公室主任，不久前刚调入武夷山国家公园。

峰回路转，行车一个多小时，我们抵达自然保护区的腹地三港。这里是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所在地，十多年前，武夷山市委杨副书记邀请我们福州几位作家文友走访自然保护区，曾在这里的招待所住夜。眼下有了很大改观，从顶峰黄岗山流下来的一溪碧水依旧哗哗喧响，清澈的水流在卵石间激起雪白的浪花，能见成群的小鱼游动;溪岸边有了好些新的建筑，原先的园区景观繁茂了许多.我在溪岸靠山边的一块空地上溜达。记得那年也是半上午时分，这里的溪岸树丛草地，飞窜走动着大群大大小小的猕猴，我们拿准备好的面包水果喂食逗猴，猴们各种憨态令人捧腹。而这会儿却是四野油绿一片寂静，只听得清溪流响。这群猕猴及子孙还在吗？我问这里的讲解员龚慧敏。小龚告诉我，保护区内现在有野生猕猴数百只，分好几个群落，平时都在山野峽谷各处活动;保护区内有国家重点保护的野生动物57种，其中国家一级保护的有华南虎、金钱豹、云豹、黑麂、黄腹角雉、中华秋沙鸭、黑鹳、白颈长尾雉、金斑喙凤蝶等9种。

小龚走在前头领我们去参观馆展。这座上下两层占地近3000平方米的建筑坐落在小溪的右岸，赭红色大理石门墙上镌刻的“武夷山自然保护区宣教馆”几个金色行书大字，由林业部原副部长赵学敏题写。宣教馆内琳琅满目，图片、标本、拟态场景、声光影像等一应俱全，栩栩如生美不胜收。我一边用手机拍照，一边聆听小龚的细心讲解。小龚介绍说，展馆共分5个板块。自然环境板块，采用卫星图像、浮雕、彩色灯光照片、实物标本等与图表相结合，展示了武夷山保护区的历史演变和地质、地貌、水文、气象、植被等概况。生态景观板块，采用全景画和立体表现手法，浓缩再现了武夷山保护区典型的中亚热带森林生态系统的自然景观，配以鸟声和虫鸣、蝉声等，表现武夷山保护区四季变幻的不同景致。物种宝库板块，打破以往动植物标本按部就班陈列的套路，配以抽象的架板，突出区内动植物标本的数量、质量和姿态。发展成果板块，展示保护区的源起、领导关怀、这些年的发展和科研成就。植物板块，展示保护区的珍稀植物种类。展馆内光影变幻拟态声流响，随着小龚如数家珍的娓娓讲述，那些标本图像都生动活跃起来.神思恍惚之中，我看见千山万壑的清泉瀑布都朝这里赶来，长年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蛙类蛇类像听到春雷的草尖纷纷扭动身子，从瓶瓶罐罐中探出脑袋，那些植物标本挺直腰身不断抽叶长叶，苔藓草丛间彩蝶翩翩。丛林深处依稀有小兽踩过落叶的声响，耳边鸟声啁啾，各种虫声蝉声和山涧流水声交织成一片天籁。我觉得自己就像被一只翱翔在崇山峻岭之上的山鹰抖落的一片羽毛，随风飘拂不知魂归何处。

顶峰黄岗山因前些天大雨塌方路堵，不能前往，我向溪流前方云雾缭绕的高耸峰峦行注目礼，脑海里闪回着许多年留下的印记，高大的铁杉群落、高山草甸矮松林、绝顶的峭壁嵯岩天风浩荡。我想，等到作为武夷山国家公园主体的自然保护区各方面设施条件更加完善，我还会争取机会来，拜谒我心中的黄岗山。

（本文原载于《走进“八闽旅游景区”·武夷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