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 地 之 旅

——大冰川和火地岛

陈慧瑛

大冰川

告别了布宜诺斯埃利斯，我们乘坐飞机前往加拉法底市，抵达后，再行车1个多小时，到了阿根廷国家公园（又称大冰川市）。

这里是纵贯南美大陆西部的安第斯山脉南段巴塔哥尼亚山脉东侧，属巴塔哥尼亚高原圣克鲁斯省，主峰阿贡嘎瓦山，海拔6100米。冰川公园所在的冰川湖名为阿根廷湖，面积达1414平方公里。

冰川国家公园，有47条冰川发源于巴塔哥尼亚冰原。公园所在的阿根廷湖，接纳了几十条冰川，其中最著名的是莫雷诺冰川。这儿，80%的冰川在水下，15%的冰川在水面上。

在这阒无人迹的神奇世界里，我们一行忘了天寒地冻、忘了旅途劳顿，忘了年龄大小，一起欢呼雀跃，心里充满了对大自然的无限崇仰。

冰川公园拥有的冰川，总面积9万平方公里。我们参观的是最活跃的多摩列多冰川。这条冰川长5公里、宽30公里，高六十来米。由船上仰望，黑色的山脉、白色的积雪、蔚蓝与浅金色交映的冰川，组成一片太古洪荒的旷古奇观，美得叫人心颤!

从冰湖上回望陆地，是一片片长满尖尖细叶，犹如中国新疆的芨芨草、骆驼刺的灌木丛，它们在极地初春零下15度里，给天地奉献一片翠绿。在蓝天白云积雪和金色阳光的映衬下，挂满小灯笼花的卡拉法底树摇曳生姿，沿着山坡蜿蜒起伏的黄土小路，有木篱、有小屋、有牛羊悠闲地踱步……

之后，我们乘车半小时、走路半小时，从另一个角度看多摩列多冰川——那是从陆地上俯瞰冰川。这里，所有的冰川紧紧相偎成一片浅蓝色的无边无际的冰原，金色的夕阳下，汇成无数钻石熠熠生辉，犹如中国九寨沟黄龙五色海的美妙。这条名列世界遗产的冰川，被称为世界第八奇观，实在是名不虚传！

黄昏，我们依依不舍离开大冰川，乘车回到卡拉法特市。这是个新开发的小镇，一边是雪峰下悠然徘徊的牛群，一边是阿根廷湖闪烁银光的湖水，镇上疏疏落落地盖了一簇簇供旅客观光居住的小木屋。周边还未绿化，遍地黑土黄沙，有一种原始世界的沉寂和苍凉。

镇上，迷你式的小街小商店鳞次栉比，卖的大抵是工艺品。我用临时恶补的49个西班牙语单词，与本地人勉强沟通……

晚上，我们住在童话一般的小木屋“留梦园”——那是台湾人开设的四星级酒店，里面的摆设有仿宋瓷花瓶、中国年画、原木打造的家具，音箱里播放着二胡名曲《二泉映月》、《良宵》、《彩云追月》……服务生是台湾人施小姐，一口闽南腔的普通话听了分外亲切。在这天涯海角，点点滴滴，给人以祖国和故乡的感觉，我禁不住想家了！

别了，举世无双的大冰川！别了，美如童话的留梦园！

火地岛

次日上午，我们飞抵火地岛省的首府乌斯怀亚。传说1520年，麦哲伦探险船队航行在茫茫大海中，远远地望见前方出现了一座岛屿，岛上升起的篝火，麦哲伦误以为是岛上的火山口，便将它命名为“火地岛”。火地岛是南美洲最大的岛屿，也是智利和阿根廷两国最南端的领土。

首府乌斯怀亚是世界上最南端的城市，有“世界尽头”之称，位于火地岛的南部海岸，北靠安第斯山脉，面对连接大西洋和太平洋两大洋的比格尔海峡。当地土著部落亚马纳语中，乌斯怀亚的含义是“向西深入的海湾”、“美丽的海湾”。步入这个南美的小城，但见七彩斑斓的各种建筑坐落在波光粼粼的比格尔水道和青山白雪之间，构成一幅绝美的天然图画。白雪皑皑的安第斯山映照在如镜的海面上，一艘艘红、蓝、绿、白等色彩斑斓的邮轮停泊在海湾里，船头上各色旗帜随风飘动。街道不宽，但十分洁净，街边全是可爱迷你的小木屋。屋前屋后的鲜花开得缤纷浪漫，清冷的空气和远处峰峰白头的积雪，让人恍然提前感受到南极的气息。城中车水马龙，游人摩肩接踵，给这片土地注入了勃勃生机。

城里的比格尔海峡水道，是太平洋和大西洋的分界线。导游小刘领着我们，沿水道岸边宽阔的玛依普大道款款而行，街道两边既有现代化建筑，也有镀锌铁皮盖顶的简易房屋，还有几十年前的木头房子，市区的主要街道圣马丁大街是一条商业大街，两边商店的豪华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大都市。这里出售的主要是进口的化妆品、贵重烟酒等。过去许多阿根廷人来火地岛旅游，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到乌斯怀亚采购。

乌斯怀亚不仅有很多天然奇景可供观赏与游玩，还有风味特别的美味海鲜，如蟹、蚌、磷虾、蜘蛛蟹、海豹肉、沙丁鱼、鳕鱼和海蜇等特产，让游客们大快朵颐。我们在导游小刘的带领下，来到一家华人开办的彩虹餐厅大饱口福。小刘说，最为奇特的是乌斯怀亚有一家世界尽头最小的邮局，出售印有“世界尽头邮政”字样的明信片，可以现场填写后邮寄往世界各地。于是我们一起前往海滨邮局，请工作人员在准备好的明信片上面加盖有企鹅图案的印章，另外，也在自己的护照上戳几个图章以示“到此一游”。

出城不远，就是世界最南端的灯塔——即王家卫影片《春光乍泄》中的那座灯塔，冷蓝灰红，塔影朦胧，像是油画。电影中的台北流浪青年张震，来到灯塔下时说，“到了世界尽头，我想回家。”难怪，许多人把乌斯怀亚称为令人断肠的城市——它见过麦哲伦船队的风帆，留下过达尔文匆匆的足迹。火地岛与比格尔海峡，镌刻了这些先哲们的遗踪。与小城有关的电影还有很多——费尔南多·索拉纳斯导演的《旅行》，马丁·卢卡的父亲就是从乌斯怀亚踏上穿越拉美，旅行中的所见所闻，引起了他对整个拉丁美洲的疑虑；大导演安哲罗普罗斯执导的《尤里西斯生命的凝视》，留下了一句名言：上帝创造的第一件事就是旅行，之后是疑虑和乡愁！    

火地岛

乌斯怀亚是个自由港，距本国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远达3200公里，距南极洲却只有800公里。因此前往南极洲探险和考察，乌斯怀亚是科学家理想的起航和补给基地，游客们除了可以乘游船到比格尔海峡中参观海豹岛和鸟岛，还可以去见识火地岛国家公园，这座公园是阿根廷的一个自然保护区，也是世界最南端的国家公园。沿途山明水秀，生机洋溢，拥有许许多多野生动物和珍稀鸟类。这里的风速强劲，吹得树木东倒西歪、形状怪异，因而形成“醉汉林”的景观，奇妙无比!

因为乌斯怀亚地处遥远又与世隔绝,1896年阿根廷政府开始在这儿建造世界尽头监狱。1947年贝隆政府关闭监狱,原址改成国家公园和监狱博物馆、海洋博物馆。

我们在乌斯怀亚旅馆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沿着3号公路来到世界最南端的火车站——阿莱曼主教市野营地火车站，乘坐小火车前往国家公园。穿过一片片点缀着小黄花的绿草地，翠茵茵的森林，明澈如镜的湖泊。看四面雪山迷离野草萋萋，老屋村庄、还有成群的牛羊，四周寂然无声，仿佛走入远古荒原，走入永世不复的时光隧道……

火车来到了鲁嘎湖边，鲁嘎是1960年阿根廷总统的名字，湖水由冰川融解而成。湖的对面是智利国境，智利境内的鲁嘎湖，名叫拉苏利湖，拉苏利也是1960年智利总统的名字。火车行驶了10分钟左右，改乘汽车去拉苏利湖，沿途有连绵不断常绿不凋的野樱树，不少树被咬断，树枝将湖围起，这是水獭干的勾当。除了水獭，湖边还出没着狐狸、野兔，天空还盘旋着安第斯山秃鹰……

中午，我们回到乌斯怀亚午餐。下午3时许，从乌斯怀亚乘船去比嘎拉海湾参观鸟岛和海豹岛，看到了许多可爱而神奇的野生动物。比嘎拉海湾非常美丽，天是永远蔚蓝的天，雪是终年不化的雪，黑黝黝的山峦，绿汪汪的海水，水上雪白无瑕的游艇，水边是五颜六色的哥特式、西班牙式的建筑，散淡的居民，悠闲、淳朴、与世无争。据说1830年前，这儿沿海住着印第安人、阿玛拉人，他们住在树上，不穿衣服只用海豹油涂身，后来西班牙人带来了文明，也带来了掠夺和瘟疫，结果死了很多人，阿玛拉人连同他们的语言也慢慢绝迹了。

黄昏，我们回到了乌斯怀亚。满城如星河般闪烁的璀璨灯火，映照着绵延的雪冠和一湾碧海。夜8时许，我们离开山川迷人如同梦幻的小城乌斯怀亚，奔赴机场。离开旅馆那一刻，守候门口多时的流浪犬，对我们低低呜咽，频频点头……啊！这距离南极最近的城市、这地球上最边缘的极地、这真正的天涯乌斯怀亚，连同流浪犬的依依回眸，令人终生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