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黄氏祠堂礼赞
吴建华
深秋的福安,乍暖乍寒。一场飘飘洒洒的秋雨,任凭清风吹得很远、很远。
我慕名前往福安黄氏祠堂。祠堂坐落于阳头街道黄厝上巷,始建于宋代,明万历八年(1580年)重建。清顺治十三年(1656年)焚于火,仅留后进。清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仿明建筑重建,清乾隆十六年(1751年)淹于水,清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再度重修,现为清仿明代建筑,不愧是不可多得的宝贵文化遗产。
祠堂坐西向东,占地面积2516平方米。从东至西,依次为石牌坊、仪门、北宋古井、半月池、照壁、祠堂正门、戏台、大厅堂、祖宗堂、后院。遗憾的是,石牌坊今已不存,淹没在岁月的滚滚风沙中,仪门也仅存北端门。祠堂彰显明清的建筑特色,砖木结构,单檐、双坡顶,以马头墙和廊屋组成封闭式的建筑,别具一格。
祠堂分为三进,深57.3米,宽18米。戏台屋顶建有牌楼式太子亭,飞九重檐,气势磅礴,甚为壮观。祠堂内14根大柱分两列挺立,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大厅堂、祖宗堂之间,天井雨亭别具一格。大厅堂与祖宗堂之间的天井雨亭,乃明清建筑中的上乘之作。祖宗堂正中设太祖龛,两侧廊室设各支派祖龛。堂后有院,南侧有祀房。祠堂建筑工艺精巧,大量采用木雕、砖雕彩绘,花鸟人物活灵活现、楚楚动人。楹联、匾额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无不展示深厚的民族文化内涵和底蕴。牌匾等文物,曾送台湾参加海峡两岸家族谱展,博得很高的赞誉,特留匾纪念,匾曰:“黄祠文物赴台特展纪念。”
步入后座大厅,但见八角藻井造型奇特美观,令人赞叹不已;梁枋间的隔架,雕刻的名花生动逼真;梁枋间的雕刻,灵兽活灵活现;围屏画刻“琴瑟和谐”,彰显画师的精湛技艺;“碧沙橱”式支派神龛,花卉图案组成的边框皆描金傅彩;围屏画刻的“五子登科”,形态各异、动静相宜;内柱上承接额枋的云头,刻花傅彩的传统技艺炉火纯青;围屏画刻“叶公好龙”,将神话与现实融为一体。
祠堂内,安放着诰封蔡阳始祖奎公、十五世集贤院直学士斡公、十四参公、十四世箕公、二十二世布政司钏公、十五世天房寿公、地房康公、人房宁公始祖等神牌,供人们瞻仰。
祠堂里,悬挂着清乾隆辛丑年温麻使者兵部尚书范宜恒敬书黄干公匾、清乾隆元年巡抚福建筹处地方提督军务部御史卢焯为黄干公题词立匾,所提的“理学传薪”译意是,朱子理学乃万世不灭之火焰,像一根柴刚烧完,后一根柴已接上去,火永远不熄,比喻师生传授理学,一代一代地传下去。此外,还有清光绪戊戌科进翰林院庶吉士黄彦鸿进士匾,以及丁丑年闽学研究会所立的“理学先贤”之匾。
雄伟壮观的太子亭,高悬“春秋崇祀”的牌匾。仪门“示我周行”“武祖其绳”8个大字,是宋大理学家朱熹的亲笔题词,笔力雄健。“彝伦攸叙”作为子孙千秋万代的座右铭,要遵循伦常道德。“浙闽两祀”原匾系明刑部尚书王世桢赠黄钏,后因倭难祠毁,现存匾为清代重建时,由邑人吴瑞焉知县重书。
祠堂内设有黄钏纪念馆,黄钏身披战袍的塑像,毅然屹立着,左手握利剑,右手执兵书,威风凛凛。这位名扬四海的抗倭名将,把热血洒在沙场上,南征北战,浴血拼搏,不受高官厚禄的引诱,甘受倭寇“剥衣寸刈”之极刑,血洒瓯江,立下不朽的功勋。
黄钏,别名后谷,字珍夫,生于明正德五年(1510年),福安阳头人。明嘉靖丁酉科举人,官浙江温州同知。明嘉靖年间,倭寇屡屡侵扰闽浙沿海。黄钏上任后,即修缮城墙,修理战舰,征兵备战。明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倭寇进犯温州,黄钏率兵击退倭寇。明嘉清三十五年(1556年),倭寇大举进攻,黄钏率中军迎击,与左右军约定相互支援。倭寇亦分兵抵挡,黄钏所率中军锐气旺盛,倭兵渐不支,而左右军领皆纨绔子弟,望敌而溃,致使倭寇合兵围困。黄钏腹背受敌,力尽被擒,不肯招降而被剥衣寸刈英勇就义,时年47岁。明世宗追赠浙江布政司参议,并奉旨“春秋崇祀”,世代追念。
黄钏自幼家境贫寒,6岁丧父,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抚养成人。他从小崇拜岳飞的精忠报国,尤为喜欢岳飞的《满江红》诗和沥泉枪。他勤学苦练,能文善武,写了一手好文章,如《堕樵集》《归娣集》等。他练就一身好武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特别是一把长枪,舞得“呼呼”响,密不透风。后任同知。离别母亲后,为想念母亲,写了一首情真意切的诗:“母健凭谁问?关河信使稀。斑衣魂梦数,霜鬓岁时违。毛檄情何已,颜瓢事岂非。白云闽海曲,瞻望苦依依。”
为表彰黄钏的义烈,朝廷特颁诰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捐躯为国,固臣子之素心,加秩推恩,乃朝廷之大典。顾兹义烈,可吝褒扬?尔浙江温州府同知黄钏,趋向高迈,学识宏深,名早掇于贤科,官曾升乎府佐。抚绥诸绩,清白驰声。会逢倭寇内侵,亟率民兵而迎战。已奋力而破贼,适寡援而殒身。虽未收勘乱之功,亦既遂求仁之志。宜颁渥宏宠,式振颓风。兹特赠布政司右参议,锡之诰命,仍建祠以祭。鸣呼,生死不死,惟得死之安;安享假人,每因人而示劝。揭崇阶于纶绋,彰异数于泉台。惟尔英灵,歆尔英灵,歆兹涣命!制诰之宝,明嘉靖丙辰四月二十二日。”
黄钏英勇就义,温州人民悲痛不已,其嗣子黄文烨找不到尸体,只得将衣冠入殓,葬于福安市二十五都白沙村。荫一子黄文烨入国子监,并奉旨春秋崇祀。刑部尚书王世贞为黄钏制作墓志铭,朝廷表彰其事迹,各地官员悼文、悼诗不计其数。明代诗人王世懋写了真切感人的悼诗:“忆昔东南几陆沉,闻君死事涕沾襟。城头落月残军色,海上寒涛烈士心。百战高原臣力尽,千秋遗庙国思深。已知青史留生气,何必孤儿备羽林!”
黄钏奋勇抗倭,血洒温州,有黄钏表忠录诗为证:“丈夫皆有死,公独留青史?慷慨乐登坛,挥戈心益开。名榜南国邦,魄灵东粤土。严头宁可断,睢齿岂惊残。丹心贯斗牛,赤胆照今古。气寒乾坤内,祀隆闽浙间。耿耿恍如生,植桓当若此。纲维敇以振,千古仰忠肝。”表忠录诗字字铿锵、句句肝胆。
在黄钏纪念馆,高悬“忠”字牌,两旁为黄钏公自署的联句:“览镜徘徊若我成翁双鬓白,挥戈慷慨平生许国寸心丹。”字里行间,洋溢着满腔的豪气,对家国的一片情怀。
我们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与黄钏纪念馆作深情的道别。大门上“黄氏宗祠”4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古色古香、雄伟壮观。在泗洲亭,我们看到两棵几百年的古榕树和樟树,听到一个动人的故事。据记载,清乾隆十六年(1751年)八月六日,福安发生特大洪水,兰九公为保护家人,被洪水吞没。兰九祖婆不顾安危,用绑脚带将5个儿子捆在树上获救,并经历千辛万苦,将儿子哺养成人。后代72个孙,繁衍迄今达5000多人。黄氏宗祠的后代,将这两棵古树立为百年恩树。如同百年恩树,阳头环溪东西两岸的沁坑太婆笋,亦世代相传、生生不息,象征着黄氏家族的兴旺发达。
(本文选自《走进“八闽旅游景区”·福安》)